沈知茂差点一口饭喷在邓婵脸上,好不容易憋住了笑,肩膀还在那儿一抖一抖的。
“荤素都要吃点,表哥若是喜欢这盘黄瓜,明儿我还叫人做。”
沈知轩瞅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全是柳纤纤给他夹来的。
“那就多谢表妹了。”潦草敷衍了一句,他放下筷子,起身告辞。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他离去,柳纤纤虽然心里不痛快,面儿上却还端着,只笑着跟老太太解释,说他一定是太累了。
累到今日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能跟她说,明明是二人阔别已久的见面。
“这孩子也真是的,许是真累了。没事儿纤纤,改明儿奶奶叫他给你赔罪。”
最后,还是老太太出面安慰她,一家子才又重新和和乐乐地吃起来。
沈知轩回到院子里时,阿升还恋恋不舍赖在厨房,逮着个人就开始说书。
他权当没看见,径直从跪在院子里青石砖上的人儿身侧走过,打开屋门,进了里面去。
喜儿重新将脑袋垂下,也没指望他会跟自己讲句话。
自打白天在街上揭了她的面巾,沈知轩只叫她自己回府,什么都别做,就给他好好跪着。
起先她先跪在了祠堂,后来又觉得不大合适,默默回去了院子,就这么一直跪到了天黑,饥肠辘辘不说,身上几处跌打伤都开始由一开始的隐隐酸痛,变本加厉起来。
好在她聪明,知道落马的时候尽量捡了个全是麻袋的地儿躺着,也知道用手护着脑袋,所以身上应该没什么大伤,也索性保住了小命。
只是这肚子叫得厉害,人这会儿也疲乏。
她看见屋子里一盏灯接着一盏亮起,沈知轩的身影先是在厅堂晃了几遭,又改为进了里屋。
她小小叹了口气,皱眉将那扇纸窗望着,只求今儿晚上别被冻死才好。
又过了会儿,屋子里传来几声急促的踱步声,接着门被“嘭”地一声踹开,出来的沈王爷怒气全写在了脸上。
“我叫你跪在这了吗?你有脑子没,你跪在这儿,你是想冻死是吧,白日里在街上没把自己摔死不甘心,现在要冻死是吧。”
回家什么事儿也不做,劈头盖脸将她就是一顿臭骂。喜儿还是头一回见他生这么大火气,一时间缩着脑袋,也不知作何是好。
又过了会儿,她用那已经摔成浆糊的脑袋瓜子想了想,兴许人是不愿意看见自个儿跪在这儿给他碍事,又缓缓爬起来,准备跪到院子外的巷子口吹冷风去。
“你去哪儿啊你!”沈知轩又是一声吼,吓得喜儿抖三抖,只惨兮兮怂着脑袋,也不朝前走了,就这么僵着。
“奴婢,奴婢给王爷请罪。奴婢出去跪。”她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还悄咪咪转过身来,去打探沈知轩的脸色。
黑灯瞎火的,就瞧见这人站在一大片黑影里,虚实难探。
“你今天敢走出去一步试试。”这一字一句全是从嘴里咬出来的。
喜儿不敢动了。
“走啊,那会儿子不是挺能耐的吗,走啊!”又是一声吼,喜儿被吓得连忙跨出去几步。
“你胆儿现在已经上天了是吧,还真敢走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去拿棍子来,看我今儿不把你的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