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邵一点觉得自己呼吸骤停了好几次,心跳直奔一百八,差点还同手同脚了。
最开始,祁天还会简单地说两句,最后因为邵一点紧张得一句话能磕巴十多次,害怕她羞愧而死,也不再说话了。
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根叼着嘴上,用牙齿咬住磨了磨,却没有点燃。
邵一点偷偷看了一眼祁天,想说,抽吧,没关系,我不介意。
这句话在喉咙里翻来滚去好几次,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怕可能祁天根本就不想点,咬着玩玩的,说了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后半程两人安静得像两个并肩而行的路人。
鹿青巷大约有十多米长,要穿过一条窄窄的旧巷子,石砖路坑坑洼洼的,缝隙里长满了湿滑的青苔和荒草,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
前段时间,巷子里唯一一盏路灯的感应器失灵了,需要发出很大的声音,才会亮。
每天晚上邵一点走过这一段,都会使劲咳嗽或者“啊”一声,或者无数声,才能让那盏老旧的路灯挥散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出于条件反射,走到巷口时,她突然重重“啊”了一声。
女生的声音都比较尖。
这毫无征兆的一声,吓了祁天一跳,叼在嘴里的烟,落在了地上。
昏暗的灯亮起来,邵一点刚好看到这一幕,以及祁天见了鬼的眼神,顿时脸憋得通红,“对、对不起,吓、吓着你、你了吧。”
“没有。”祁天很快恢复了镇静,想了想,说:“习惯了。”
“啊?”
“前段时间,我在院子里纳凉,每天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就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没多久,你就会经过我舅舅家门口。”祁天目不斜视,“所以,我才知道你大概的下班时间。”
奇怪的声音。
邵一点脚步微顿,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天啊,为什么每次丢脸的时候,都会被祁天撞到。
显然祁天没感应到邵一点的崩溃,听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疑惑地回头望着无精打采站在原地的邵一点,“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觉得我很、很可笑?”
在祁天看来,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邵一点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过却突然想起了曾经班上有一个号称“少女之友”的男生说过的一句话:女人这种生物,当你觉得她莫名其妙的时候,多半是生理期到了,这时她说什么你都顺着她的意,才不会被战火波及。
“没有。”
祁天这么说并不是为了顺邵一点的意,他不想做的事不想说的话,谁也不能逼他,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
“没人能永远活得一尘不染,没有点笑话的,如果有,那就不是人,是仙了,”祁天顿了顿,非常认真地说:“真的,谁的想法都没活得自在重要。”
祁天一直是个很洒脱的人,甚至在一些人看来,算得上离经叛道了。说转校就转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从a市跑到江城这个小县城来了。
这点被生活琢磨出来的感悟,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今天会对邵一点说出这么长一段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后来,他想大约是因为邵一点是一个看起来让人觉得舒服,又很可靠的人吧。
因为祁天的一席话,邵一点心情好多了,走到鹿青巷十号时,她不好意思地对祁天说:“谢谢。”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对不起。”
本来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祁天也有些别扭,一听到邵一点对他道歉,顿时又乐了。
他站在台阶上,手撑着门框,挑着眼梢,笑里带着调侃,“你干嘛对我道歉?你是觉得我就那么弱不禁风,你吼一嗓子,我就被你吓着了?”
祁天当然不娇弱,他比大部分人都坚韧,独当一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