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茁阳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邵一点的门,抱着一个玩具盒子,趾高气扬地走进来,二话不说,就一屁股跳到了邵一点床上。
当然,没有脱鞋。
才洗过的浅灰色被单上,须臾就映出两个黑乎乎的鞋印。
“邵茁阳,你下来。”
邵茁阳从不怕她,此刻听到邵一点有气无力的声音,更没有将她放在眼底,反倒是挑衅地在床上站起来,一边手舞足蹈地乱跳,一边大喊,“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群魔乱舞的张狂动作,一不小心将绿裙子扯落在床上,他一蹦一跳间,将裙子踩在了脚下。
邵一点怒了。
邵茁阳说“你能拿我怎么样”,过去她可能就忍气吞声了,但今日的邵一点可非往日的她了。
“出去!”
邵一点揪着邵茁阳的衣领子,杀气腾腾地将他从床上扯了下来。
再张狂,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邵一点的突然爆发,让邵茁阳不知所措,难得脸上露出属于小孩子稚嫩的惊恐。
这种表情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被宠坏的小孩又故态复萌,凶狠地指着邵一点大喊:“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出去,我是男孩子,这个家以后都是我的,没你的份,只能是我叫你出去。”
邵一点气得肺痛,尤其是想到邵茁阳迈入青春期后,那副惹是生非,毁姐不倦的祸害样,气更不打一处来。
她不想再和邵茁阳掰扯,仗着身高优势,抢过邵茁阳手中抢过钥匙,再次褥着邵茁阳的衣领,将他扔了出去。
世界并未就此清净,不到三秒,门外就响起邵茁阳杀猪似的干嚎声。
“妈,邵一点打我!”
张丽芬迅速赶到战场,将她的门拍得震天响,“邵一点,你是要造反了呀,快给老子开门。”
邵一点坐在座椅上,苦笑了一声,又是一出闹剧。
这日子,她都不知道从前是怎么忍气吞声熬过来的。
她苦中作乐,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邵一点,你真牛!
门外的张丽芬已经拿起铁凳子,一边哐哐哐地砸门,一边开启了国骂模式。
方才唠嗑的邻居,听张丽芬的骂街模式,耳朵都起了茧,早就拧着小板凳回去了。这里的人大多活得浑浑噩噩,都各扫门前雪,哪有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
邵一点扯了两坨卫生纸,塞进了耳朵里,打定了主意——
你敲你的,我就是不开门!
这种大义凛然的心态,并没有持续两分钟,便偃了旗息了鼓。
邵一点房间又窄又小,冬冷夏热,但胜在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从她的那扇窗户望出去,恰好可以看到鹿青鹿十号的大门。
穿着黑t,迷彩短裤的祁天推门走了出来,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一颗点燃的烟,坐在了门口台阶上,一条长腿伸直一条曲起。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说了什么,他下意识挑了挑眉,薄唇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
上一世,邵一点对祁天的了解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这是他生气时惯有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你再踏进他禁区一分,他绝对不会客气一丁点。
祁天狠狠将手机掼在地上,随后将烟放入口中,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
缭绕烟雾里,他微眯起眼,眼尾朝下耷拉着,显出点少见的迷茫。
张丽芬还在砸门骂人,声音也越来越大。
邵一点怕祁天会听到,忙将门打开。
张丽芬抡着门的椅子,收回不及,迎面朝着邵一点脑门砸来。邵一点歪过头,躲开了,一条椅腿还是砸在了邵一点的右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