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长叹一声：“你以为他会当你是亲人吗？就像他的骨肉亲生一样？”

田二倒吸了一口冷气。翊王上位可是踏着亲兄弟的鲜血登上了龙椅的，亲人又如何？

京城向来繁华，不仅南来北往的游客众多，各处商栈驿馆常常客满，本地人也喜欢没事到茶铺酒肆坐坐，安生地喝杯陈酒、同老友闲话几句，所以那些稍有名气的老店，上座奇佳，都得提前订位。

京城正阳街上老庄茶楼里，一对老友难得占着个临窗的座儿，要了一壶雨前毛尖，就着一碟花生米、一碟梅子，便拉开了家常。

话题自然从眼下京城的新鲜事儿说起，一位便说：“这算什么？老张，你没听说，那刑部侍郎七天后要大办宴席庆祝五十大寿呢，据说要摆百桌宴，你说这全国各地多少衙门连夜置办贺礼，马不停蹄地奔京城这儿赶呢，过几天这城里只怕没一处可以安静地喝个茶喽。”

老张奇道：“不会吧，这吴府不是刚被火烧了吗？他可在哪儿摆宴席呢？老王你听谁传的？没准是谣传，你可不要跟着瞎说。”

老王嘿嘿一笑：“咱虽然是平头老百姓一个，但在这京师地头上也活了大半辈子，还不能认识一两个有门路的？我家里的有一个外甥在禁卫军当差，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提前预防着，就怕到时候京城人多出事。皇帝震怒下来，他吴家没事儿，有事儿还不都是这些当差的、替罪的顶着呗！”

老张忙示意他：“别说了，小心人多嘴杂，吃不了有你兜着走的。”一边说、一边警觉地四下看。好在周围的人多在说话逗笑，料来看不清他们这边说什么。只有旁边桌上一个长着八字胡的帐房先生打扮的人，桌上虽点了茶果，却对着摊了一桌子好几本厚厚的账簿，一直打着算盘在算帐，估计也没心思听这边。

老张这才放下心来，老王笑他太过小心。

这时，一位三十岁余的骁骑尉进来，老王连忙招手，那人过来打招呼，敢情正是老王刚才所说的禁卫军当差的外甥李正刚。老王便问：“这时候，你不在营里，跑这里做甚？”

李正刚道：“最近城里不安定，上面要求加强巡防，所有巡捕都在查过往商旅登记记录，明天起我们禁卫军也要每日巡视，这条街由我负责，所以今天先来看一下情况，看有无生人。”

这时，一个小厮装扮的人进来，到旁边那桌，对帐户先生说：“算得怎样了？”

账房先生一边麻利地打着算盘，一边说：“马上就得！咱来得正是时候，刚好算清，就该讨债了，叫大家全部出动吧。”

起身临行前，一边收拾桌上的账簿，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这面一眼。

李正刚有种错觉，好像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不对，那人的脸颊、嘴角没什么表情，怎么看得出来笑呢？但是，那人瞟过来的眼神中，分明有笑意一闪而过，透着好玩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