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心下暗惊:难道他们听到给族长的传话,知晓她想合离的心,因此遣人来跟辛家人说?她立刻否决这种猜想:即便他们不反对、甚至支持自己,断没有不跟自己商量就直接向辛老夫人提出的道理。
那会是什么呢?
她整理了一下妆容,由钟婆婆扶着去正堂,果然见谢家管事的陈婆婆正在回刘氏的话,见她进来,忙施礼叫她:“给大小姐请安。”
飞鸢先给刘氏请了安,才叫她免了礼数,问家里父母安好。
刘氏说:“你表妹从京城来,亲家派人来接你回去。一则与昔日姐妹相聚,二则与父母相隔数月,必是想念的。你这便收拾一下,随陈婆婆回去吧。”
飞鸢当即明白,禀明道:“那必是儿媳的表妹、小名柔儿的,她打小在我家长大,与我同吃同住,难怪她一来便要找我。只是,夫婿择日便要远行,这当口儿媳哪能出门?便请陈妈妈回去代我问候爹娘、向柔儿致歉便了。她从小知书识仪,一定会体谅的。”
刘氏慈爱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懂事的。但这事,我也问过辰儿,他说无妨,可以等你回来他再走,应无大碍。”想是因为这事,儿子可以晚些出远门,刘氏说不好还挺高兴飞鸢回门儿的,没准还希望她多住几天呢。
飞鸢谢了老夫人,回房间准备出门,想着跟辛辰说一下。
尽管她不清楚是感谢因了辛辰刘氏才放她回门,还是不放心这几日自己不在家万事诸般总要跟他交待清楚才安心,还是想到回了娘家终于可以跟爹娘好生衡量安排合离的事情因而心生欠仄。可惜,辛坚说公子带着辛巨出门了。
因为家逢变故,怕拖累娘家,三日回门都没有安排。虽然家境不比往时,终究也算是新婚后首次回门,总要带些礼才顾全婆家面子。
飞鸢叫钟婆婆抓了一只大公鸡、拣了一篮新鲜果子做礼,盯着红枝收拾东西,忍不住几次看向静悄悄的书房。末了,在红枝和陈妈妈的一下催促下,方才拜别公婆,出门而去。
虽然初时心情尚沉重,但离谢家渐近,即将见到久别的爹娘和亲密的表妹的喜悦,令飞鸢的兴致渐渐高昂起来。
谢家虽然败落,究竟是大家族,三进大院的白墙绿瓦远远地看着就分外醒目,那可是飞鸢从小长大的家园,此时以他人新妇的身份回来,亲切中又分明有了一丝生分的怯怯,加之辛府变故下的重负,令人倍感失落。
虽然只是飞鸢一人回门,谢家还是开了中门,让她风光入户,算是给辛家面子。
入得正堂,见到父亲谢国双、母亲丁氏,飞鸢只觉胸中委屈全化为辛酸,勉强压抑着,平静地上前施礼,给二老请安。
二位老人一直惦念得紧,乍见到飞鸢,谢国双还好,丁氏早一把揽到怀里,哽咽道:“孩儿啊,可委屈你了!”
若在外人面前,飞鸢绝对是沉稳安然、再妥帖不过的风度,但在母亲面前,这副伪装原是不需要,但丁氏此言,却勾起脑海中辛辰那淡定微笑的双眼,说什么不能让家里人看低了,飞鸢反倒安慰起母亲来:“娘,我在那边都好,您莫要挂怀,不然倒叫女儿不安心了。”
丁氏旁边女子,过来扶住飞鸢:“表姐说得是。姑母不要伤心了。”正是从京城来探亲的表妹,小名柔儿的。此时与飞鸢拉着手亲热地说:“姐姐难得回门,这是该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