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知道自己已然得谋,她为了父兄必定会跟自己回宫,也不计较她的语气,盯着药瓶看了一会儿。
络腮胡子也看到那药瓶,瓶毒上面,烫金的“禁”字浑厚方阔,气势凛然,想是大内禁药,要用来毒害燕妃的。他转头用目光询问了顾昭一遭,意思是应该怎么处理。
顾昭说:“先看看她的伤势,把她绑起来,我要带回宫交给太后处置。燕妃和药瓶我也要带走。”
络腮胡子想说些提人要过宗人令,但思及她手持金令,可略去这一流程,便不做声,接过另外一个看守手上的灯,“你去拿麻绳来。”
说着,自己走上前查看了紫萝的伤势,抬首对顾昭说:“这姑娘还有呼吸,并无大碍,可能被燕娘娘伤了手,没站稳,头磕在桌角,晕过去了。”
顾昭朝桌角看去,果然有些微血迹。
等待麻绳的当口,那络腮胡子细细询问了燕妃是否有恙,而后来朝顾昭请失职之罪,最后才把椅子扶正,收拾了药瓶交给顾昭。一套流程下来做得有颇有条理,尊上又勤快,顾昭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燕妃坐在炕上,静默半晌,突然嘲道:“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事情按照你料想的发展,我全家性命富贵不得不交托到你手上。”
顾昭闻言,坦然点了点头:“是。掌握别人的生死,总好过身不由己来得强。”
这是她心里的实话,似乎也触及燕妃的心事,燕妃自嘲地单挑起一边唇,不再说话,垂眼把玩着指甲。
另一名看守很快就拿了绳子回来,络腮胡子把紫萝捆了又捆,又去拟了宗正寺提人的状子来让顾昭签字。
只因顾昭手持金令,见金令如太后亲临,故而从宗正寺提人出来,可不必先得宗人令首肯,事后传递提人状即可。
把一切都办妥之后,顾昭又找络腮胡子借了匹马。
大梁人素来擅马,先帝尤擅马术。燕妃虽然本是名舞姬,深居后宫,未曾学过骑射,但为博先帝欢心,也曾下了狠心学习骑马,更在那年春天马球赛开幕时,作了一曲踏马舞,至今仍旧广为流传,可见马术精湛。
而今情况紧急,骑马会比马车快上一程,顾昭自然选择让她骑马而非乘轿。
络腮胡子扶着顾昭上马,又帮她把五花大绑的紫萝架了上去,如此办妥之后,顾昭问:“你叫什么名字?”
络腮胡子一愣,喜道:“小的柴明。”
顾昭点了点头,转头朝燕太妃道:“走吧。”当即双腿一夹马肚子,马长鸣一声,朝前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