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你是乌市人吧?莲花广场附近的老旧居民区,叫什么?”
“叫,叫/春什么来着。”熠岚不似林察,脑子里随时随地,都能打开一张乌市地图。而刚刚之所以看了莲花广场的地图,詹少又与耗子发来的信息做了迅速的对比分析,这才推测出了裘杨的心理安全区——春盛小区。
春盛小区于五年前,为了呼吁健康、倡导广大市民加强锻炼,一系列的健身项目,篮球场、单双杠、乒乓台和塑胶跑道,应运而生。
健身?这不正是一个体育老师的所爱吗?
詹少抄了小路,从后门穿进春盛小区。他与熠岚,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本想将裘杨逼进两人所设的三角区域,然后徒手来个“瓮中捉鳖”。谁知,拥有铁人三项殊荣的裘老师单手撑向路过的单杠,一个侧空翻,跃到了半空中。
围墙近在眼前,意识到他极可能会做出的举动,熠岚猛然提速伸腿,身体用力前倾,同样跃至半空中的她借势抓住了裘杨的脚跟。
可不料,裘杨借力踢掉了拖鞋,飞扑而下的鞋子划过熠岚的脸,但她没有松手,而是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颈,用力往后一拉,将他反扑在地。
咔嚓,手铐拷上了裘杨的手腕。女警察目视他的双眼,砸出一句“肺腑之言”:“够能跑的呀,裘老师!”
特意着重了“老师”两字,熠岚与奕凯一左一右,架起裘杨,朝市局走去。
审讯室。裘杨双腿跨立,挺直躯干,交叉双臂地坐于审讯椅上。
熠岚有意让陈力倒了一杯水进来,裘杨喝罢,将杯子横在关熠岚与他之间,形成了一道强势又直接的阻隔屏障。
抬手将水杯拿去,熠岚敲了敲证物袋,单手指了指里头的亚麻纤维,开门见山:“这些纤维你不眼生吧。经过比对,他与你们校方运动会上所用的亚麻绳索及与彭颖姗脖子上於伤附近所取的纤维,可以做同一认定。”
关熠岚是有意说错的,今晚,她与詹少勘检到勒绳的地方,是飞腾大厦的垃圾桶。而绑于死者脖子上的勒绳,并不源自彭颖姗,而是源自两日前死亡的彭颖丹。
不过,一听到“彭颖姗”三个字,裘杨的眼里,瞬间荡起一缕光。但很快,他将星星的春光熄灭,恢复如水般沉静的脸色,对关熠岚道:“警官,你是在写故事吗?还是在破案啊?这大半夜的把我抓来,就凭几根亚麻纤维就断定我是凶手,这会不会太天方夜谭了?”
裘杨嘴上这样说,心中却这般想:绳子上都不会有我的指纹,更何况是区区几根纤维?弄堂里是监控盲区,今晚我特地又没带手机出门,警方不可能会有定罪的证据,即使有,也不会没那么快。
此刻的裘杨,就像刚刚赢得马拉松比赛的选手,肢体语言放松,嘴里打起哈哈。
“不是凶手,那你跑什么?”
“我以为你们是要债的。我没钱,不跑,难道等着被你们打吗?”
“裘老师,你说谎话都不打草稿吗?你有见过,长得怎么帅的债主吗?”吱呀,詹少打开审讯室的大门,他手提文件和解剖刀,暗灭耳塞,走了进来。
“看来我得帮你回忆回忆,你与‘债主’的初次见面了。”解剖刀锋划过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示意陈力接连上幻灯机,詹奕凯将两日前,裘杨在解剖中心那悲怆的微反应,直接投进他的眼中。
“你可哭得真是伤心!我想,她一定就是你喜欢的人。”
“那一天,‘彭颖姗’死于非命。你破门而入,为了让你喜欢的女人有一个完整的尸首,你不惜撞飞我们法医手中的解剖刀。我断定,在感情上,你是一个专一又认真的男人。”
“我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了,你也肯定会去追查真相的。”
根据舒皓扩大的监控。失踪组发现这两天,裘杨总会在特定的地点,对彭颖姗进行反方向的跟踪。
而眼下,“一定”、“断定”、“肯定”,接连三个强烈的肯定副词让裘杨的身体语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熠岚顺着詹奕凯落下的话尾望向裘杨,见他双腿渐渐弯曲,身子也随着跳跃的幻灯片一点一点地朝椅背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