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赵子欢都能认得出流火,跟流火向来形影不离的人,流火的主子苏凉玉不可能认不出,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他能记得多少。
他脸上带着一层假皮,不至于被人认出来,此刻的苏凉玉安安静静靠在她膝上睡觉,黑的发模糊了他的面容。
之后几日下起了暴雨,洪涝爆发,每天都有人死,有人死就会有疫情,她想动身去百花谷却被限制在原地动弹不得,飞鸽传信给她原来在谷中的师兄弟,至今仍未见回信。这么一耽误,又过了几日。
所幸那场高烧后,苏凉玉身体渐渐好转,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他体内奇异的病又会在某段时间再次爆发,到时情况会比初发时严重许多。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休息了,她的至交沈言又往她府上送了几个歌姬,还是她不在的时候送过来,沈言是尚书的女儿,身份摆在那里,加上沈言又与她走得近,府上没有人敢拦下,几个歌姬就这么安排在她后院,她已经疲于应付。沈言叫人给她传过口讯,说是慰劳她这几日的辛劳,让人给她唱唱小曲,解解闷,实则是看她一直严于律己,如今让人给她开开窍,为她暖暖床。
之前一直当对方的话只是一番戏言,今个儿倒是给她送了几个大活人过来。刚回到府中的赵子欢一想到后院多了几个人,嘴角有些抽搐。还没走到书房,小柳又匆匆跑来给她报消息,她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皱。
"主子,您要不去看看?”
“走吧。”清晨的卧室清新幽雅,微风中夹杂着一丝丝花香,一人身着白衣坐于琴桌前,身形纤细如柳,手上的动作又急又快,琴声悠扬,不消一会,纤长五指指尖血星点点,那人却视若无睹,动作没有丝毫放缓。
一阵风过,纤长五指被人一把抓过,他不悦,抬头,一个女人眉头紧皱,一脸疲惫,质问他发什么疯。
“别管我。”长长的睫毛掩去他眼里的烟雨。“你看清楚了,我是赵子欢,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他歪着头打量眼前的女人,而后冷笑一声,“你谁都可以假扮,就是不能假扮她!子欢她绝不是像你这样……”
记忆中的赵子欢,从未像眼前的女人这般对她上心过,他一直未能抚平她眉间的愁色。
赵子欢差点气岔了。路上小柳跟她说过,那日带他出去看大夫后,第二天起来他就开始这样子了,难得退烧了,却疯狂练琴,不眠不休,就算指尖出血他也不管不顾,眼里带着戾气,任凭小柳如何说,他也不言不语,眼里只有琴,这已是第四天了,再这么滴水未进,小柳怕他熬不下去。
看着他干裂发白的薄唇,她心里越发恼火,连日积压的劳累让她有些不堪重负,几乎是撑着一口气走回府邸的,她巴巴地赶回来为的是什么?然而他却在作贱自己的身体!
手一挥,琴落地,他不解看着她。那一刻,赵子欢脑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能满意?你要哪里,我可以立刻送你走,你说话啊!”她抓着他单薄的双肩,怒道。他黑白分明的眼里一阵惊恐,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推开赵子欢,整个人缩在角落不愿意出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一直重复同一句话。
这是?
“小柳,你先出去。”小柳担忧地看着她,“主子……”
“你先出去,我不会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