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只觉得自己被人愚弄,心里不快,又不敢发作,只得饮恨闷声:“你既已知信上之事,方才又拿什么太傅府来逼问我?”
洛天佑淡淡道:“不过顺口一问罢了。”
“顺口一问?”沈嫣这下忍不住了,声量略略拔高:“你这么一个顺口,我差点儿没了命。”
她敢怒不敢言,至多也就表露到这个份上。毕竟洛天佑的身份还是让她忌惮不已,心里纵多忿恨,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再说,她也不指望这男人会对她心生愧疚。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沈嫣一时有些慌。她毕竟是个未婚姑娘,若是让人瞧见与男子包房私会,那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不过她很快便定了定神,示意芬儿去应门。
芬儿走到门边,问了是谁。
门外自称是受薛斌之托来送信的。
沈嫣一听送信,倒与洛天佑方才所言相合,于是看了他一眼。洛天佑对她点了点头,人则走到屏风后回避。
她忽然就放了心,就让芬儿开门。
一个风尘仆仆的布衣汉子走进,见到沈嫣的花容月貌后呆在原地,直到芬儿提醒才慌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半分。而后就将薛斌如何托他带信,半路又丢信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闽城那边遇到一点棘手事,需薛斌亲自去一趟。他本来这时候该抵达青州,结果临时改道去了福建,现在人还在那走不开,于是托了这汉子来桂香楼送信。
那信现在已在沈嫣手中,她不便明说,于是给了那汉子一些赏钱,让芬儿送客出去。
等人走后,洛天佑自屏风后现身,对她道:“这回你总该信了。”
“信了。”沈嫣点了点头,将信笺折好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而后起身朝他浅浅地行了个福礼:“小女子离家多时,须先行一步。自此与公子后会无期。”
洛天佑挑眉,心头略过一丝不快:“后会无期?”
沈嫣道:“你是锦衣卫,不是捉拿叛党,就是追查要犯。小女子自问循规蹈矩,而我沈家亦是忠君效国,又不是那奸佞谋逆之辈,岂会与你再有瓜葛。今日一别,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理当不会再有机会相见。”
撇开他那吓人的身份不说,就单算方才恶意捉弄的一笔账,她也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
这话说得柔声柔气,意思却极不客气,脚下更是走得急切,好似与他多待半刻她就要小命不保。
洛天佑没有说话,她每每见他都跟见了鬼一般,这一次更被吓到犯病。他忽然生出一种恍惚,难道他就真的那么面目可憎?以至把人家姑娘吓成了这般模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飞鱼服,若有所思。随后,他朝那决绝离去的倩影道:“让你的人尽快离开闽城。北镇抚司的人已在路上,若是不巧给他们碰上,势必横生枝节,真要追查上门,届时定有你怕的。”
北镇抚司。
沈嫣步子一顿,僵在原地。
上一世,带人血洗沈府的,就是北镇抚司的百户统领。
看来,锦衣卫已经开始行动。
她回头去看洛天佑,他还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是不是?”
“是。”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腰间的绣春刀上,“你的身手一定不赖。”
“是。”
“想必你立过不少功?”
“是。”
“你的身份?”
“北镇抚司,总旗洛天佑。”
“总旗……”她略沉吟,又问道:“你的官大还是百户官大?”
他目色微凝,照旧有问必答:“总旗听令于百户。”
沈嫣点头,唇边浮起冷笑:“那北镇抚司要杀谁,要灭了哪户家门,也定是少不得你的这份功劳。”
洛天佑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洛天佑(作沉吟状):后会无期,岂不就是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