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之日,满院璀璨、花团锦簇。
天未曾大亮,袁府家仆们便已经张罗开来,到底是对外的明面上,何氏是不会失了礼数,让外人瞧笑话的。
袁潭早早也睁了眼,默默立于半开的窗前,听着外间的声响与忙碌的家仆身影,恍惚间又是心觉温暖,又是暗自告诫自己不可沉迷,这是他阿娘何氏惯有的作派……
又想到他归家三日,除却第一日何氏亲自带着人陪着他进院子,便再也不曾寻他…….还是他大清早的前去请安才能得见自家亲娘一面…….他忍不住想,若是今日归家的是幼弟阿尚,这热闹的场景兴许更甚……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袁潭不知不觉已经站立了有一个多时辰,但是主院的何氏才堪堪起身。
她梳妆之后,缓缓饮着身边嬷嬷递过来血燕燕窝,脸色并未有任何喜色。
嬷嬷默默的站立了一起,借着看向外间的天色,双眼瞄向前院的青石甬道,心里不由有些担忧纳闷,前两日大公子都前来问安,怎地今日反而不曾前来。
‘当’!一声,何氏眼皮子轻轻一动,随后便将手中的血燕燕窝盏往桌案上一放,道:“今儿个院子门可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关了?”
这是怨上了袁潭这个大儿子未曾前来请安了。
“听闻昨日大公子护着娇客极晚归府。想必是歇晚了…….何况,大公子长年在外,吃住哪能与在府里相比,难得一个清闲,养足了精神才能晚间应酬……..”嬷嬷心中一动,连忙上前打起精神,笑着劝道:“论起来,大公子也真是孝顺,前两日可都是一早就候在外间……..”
“行了!”被嬷嬷絮叨的何氏,脸色稍霁,但心中依然不是特别乐意,她打断嬷嬷道:“这满府上下,我这个做娘的,亏待谁也亏待不了他!”
您最亏待的就是这个只晓得生不晓得养的长子。
“那是!”嬷嬷心中暗自腹诽,但终究松了口气,同时嘴里连忙附合着道:“都说严父慈母!可您这些年……侯爷总不在府里……您又是做的慈母又是担着严父,从不放松对大公子的教导…….大公子心中晓得您的好呢!”
“他若能念着我的好,当初便也不会忤逆…….”提及曾经的过往,何氏胸中的郁气就又跑了出来,但这种事情她又晓得不能常提,更不能当着满屋子里还未退尽的仆从面前提…….
这都多少年了!大公子自幼就搬离内院,在外院被侯爷请来的教导师傅们管教…….且当时又眼瞧着自个儿三弟成天里被自家阿娘抱在手里,肉啊亲啊的念着,唯有他每次见阿娘不是冷脸冷眉相对就是挨训罚他站墙角或跪抄孝经…….
嬷嬷都不忍回忆当初…….自是更不敢提及当初发生的事……她只能转移话题道:“今日菜品有一百零八道,天子赐御也不过如此……..若是候爷在场,定然会赞夫人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