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晗垂眸一哂:“妾身的确是班门弄斧了。”顿了顿,她的语气又变得从容了几分,“妾身只是以为,杜涧之今日孤身前来献画,拼性命以一搏,定然不会作伪。”
慕元靖沉吟了一瞬,声音很平:“倘若那画是赝品,你可有想过后果?”
如果是假,不仅是言之凿凿的她成了笑柄,也捎带着影响了靖王府的名声,沈姝晗想到这里,朝慕元靖看了一眼,心下一清,有些明白为何他心思缜密,却没有避贪画之嫌,当场就讨要了杜涧之了……
要知道,欲使一人忠心堪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其陷入困境再施以援手。
慕元靖若真想用杜涧之此人,不会想不到,杜涧之当下所遇到的不过是个小困,但凡略懂用人术的上位者都能看出,任杜涧之在瑜王府经受一段日子的冷眼,才是他出手相帮的绝佳时机。
现在看来,慕元靖这么不管不顾,一并将有些烫手的凤鸣图揽在手中,怕是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对沈姝晗那番鉴画的言论没有把握……
沈姝晗微微一笑,笃定道:“妾身相信自己的判断。”
慕元靖转过身子,彻底的直视向她,对上的,是一双沉静异常的眼眸,渐渐的,他缓缓开口,“本王只是不想,沈侧妃因此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他的声音有着白日里少有的温和,令沈姝晗诧异了一瞬,便感觉心下有什么逸了出来,如丝如缕。
她已经不记得,除了碧螺与红蝶,有多久,没有人会为她的处境考虑了……
她想要道一句谢,但饶是下意识的怀疑慕元靖并非真心关怀,这一句话,也让她佯做刚强多日的性子,有了一些动摇。她觉得嗓子麻麻的,似是一张口便会发出颤音来。
沈姝晗犹豫再三,还是垂下了眼眸。
慕元靖看着这样的她,神色渐渐有些莫测。
二人这一路,再没有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的马车从慕元靖府东门慢慢驶入,停到了垂花门前。
“妾身先行告退了。”沈姝晗行了礼,由侯在这里的红蝶伺候着回西侧院。
慕元靖感受到她若有若无的漠然,脚步动了动,还是没有迈出步子,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了,方径自朝九竹院走去。
四下没有旁人,手执灯笼在前带路的恒文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凑上前道:“王爷,下面来报,王妃今夜回了一趟相府,半柱香前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