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灯被打开。

江挽俞回头对何小花温柔的笑道：“进来吧，教师公寓，只有我一个人住。”

何小花依旧是沉默的低着头，迈步走了进来。

“卫生间里有热水，你先去洗洗吧。”她一边把何小花拉进浴室，一边垂眸说道：“你身上怎么都是水？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何小花呆呆的，跟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

见她不答，江挽俞也没有再过问，将她轻轻的推进浴室去，说道：“你先洗一个澡吧，我看看这里还有没有我妹妹剩下的衣服。”

她把何小花推了进去，看着她打开花洒，然后才轻轻的关上门。

江挽俞的妹妹去年就是在姐姐任职的一中上学，上学的时候住不惯宿舍，和姐姐一起住在教师公寓。尽管今年考上大学走了，但是依然有不少东西留在姐姐这儿。

江挽俞挑出来一件白色的短袖和短裤放在卫生间外面的架子上，然后提高音量道：“衣服我放在外面了。”

她做完这些，便起身到阳台上，给何小花的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喂，蒋老师吗？是我，小江。”

“啊，对对对，我把何小花带走了，她现在在我这里，学生那么一身水，也不好上课。”

何小花的班主任叹了一口气：“小江啊，不是我做老师的不关心学生。只是这何小花……我实在是没教过这样的学生。她半个月前从七中转过来，父母都是无业人员，靠捡垃圾为生，一中学费那么贵，父母一点点攒起来钱送她到这里读书，可是你看她呢，虽然是不捣乱吧，但是不是上课睡觉就是跑的没影，对得起父母的辛劳吗？我看着她都发愁。”

江挽俞蹙起眉头听完，然后带着点犹豫的说道：“那您看，是不是这孩子心里，有什么包袱呢？”

语气恳切，仿佛就是一位为了学生着想的好老师一样。

“有什么包袱？”蒋老师提高音量道：“有什么包袱也不是她不努力的理由，父母在外面风吹日晒，她整天坐在教室里睡觉，像话吗？”

“是是是，”江挽俞道：“蒋老师您别激动……这样吧，您让我带她两天，看我能不能劝劝她，反正我是美术老师嘛，我平时也不怎么有课。”

蒋老师头疼的嘤了一声：“唉，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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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挽俞挂上了电话，回头便看见那孩子站在她身后沉默的盯着她看，吓了她一跳。

她长舒了一口气，才仔细的去看那女孩儿，江挽俞笑道：“洗干净打扮好，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女孩儿的长发披在身后，也没有擦，一个劲的往下滴水，滴到地板上，汇成了一小滩水渍。

江挽俞说道：“怎么不擦头发呢？”

她说着这话，起身去拿毛巾给她擦，擦完之后用梳子梳。这女孩子大概是自从出生以来就没剪过头发，当然可能也没有梳过，头发锈的根根打结，木齿梳子都被她的头发别的只剩下个木把，齿都掉完了。

江挽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问她：“我们去把头发剪了好吗？”

何小花依旧低着头，但是这一次不再没有反应了，她看了江挽俞一眼，轻声说道：“好。”

江挽俞带着何小花到了学校旁边的理发店，店里只有一位tony老师，基本上什么手艺都不行，剪平头最拿手。

然而，何小花就算再不在意外表，平头也是不可能剪的，不可能剪平头的。

江挽俞看了看表，心道：下一节三班有美术课，再去找别的理发店也来不及。

于是她说道：“剪一下就行，剪成及肩发，方便好打理又好看。”

tony老师：“好嘞您呐，瞧好吧。”

老师手下动作翻飞，操作行云流水，江挽俞都害怕他一个不小心剪到何小花的耳朵睫毛什么的，但是人家小姑娘就坐在那儿，稳的跟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