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云在哪里?她在王灵的小院中。
“你又骗我!即便你是伶人,也不过十一岁,谁家孩子这么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你的父母就不管你吗?没有父母总该有师父吧?即便没有长辈,伙伴总该有吧。一个人如何生活,你这是欺负我不懂世情呢!”
“女郎何必追根究底,如你所说,不过租客和主家。女郎不愿租与我,收回去便是,想要刺探我的隐秘,却是不能!”王灵没想到这高门大户的女郎,居然还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若能说服我,我就不收回来。我听说你请了老师傅,又淘弄猪粪熏走了周遭住户,难道真舍得?”
王灵冷笑一声,“习惯了。”
裴晚云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楚。无妄之灾经受得多了,可不就习惯了吗?他才十一岁啊!想想自己,何尝不是池鱼之灾,她也不想来的啊!
感情投射一下子激烈起来,裴晚云类比自己,情不自禁软了声调:“我不收回来,我骗你的,你不愿说就罢了。”
王灵习惯了别人的谩骂、嘲讽和无视,对温情让步反而不习惯,苦笑道;“不说,还有机会,即便不租,想必裴家不会吝啬我这几串铜钱。若是说了,女郎当掩面而走,不愿再见某。”
“说说看。”裴晚云好整以暇,前世什么狗血剧情没听说过,她就不信能有更颠覆她三观的。
“我并没有骗女郎,我的确是伶人,一家子都是。我家原本也是神京小有名气的班子,被兵祸裹挟着南下,生计越来越艰难。家中五子一女,全靠父母唱曲养活,日子越来越差。听闻大兄小时候还吃过肉羹,饮过蜜水,我有印象的时候,已经只有豆饭腌菜了。”
“我乃家中次子,女郎生活富足,不知我等贫苦人家的无奈。家中银钱吃紧、柴米有数,自然只能紧着大哥。我偏偏是个头生反骨的,就是不忿。阿爹不教我武戏,我就偷师;不让我上台,我就私下里练;不让我得赏,我就和人赌斗。这样的人,自然不得阿爹阿娘喜欢。”
“实话说了吧,我这是被赶出来了。回不回得去还两说。女郎这下明白了吧,我是个不孝之人。女郎赶紧走吧,别污了你这金丝银线的富贵鞋。”
王灵不管不顾一股脑说了,怕什么,大不了把银子拿回来,不要这院子也就是了。只是舍不得这财神树爷爷!啧啧,王二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就着吧见不得我好!
钱财肯定是不能带在身上的,只要入了家门,就不可能是自己的。王灵已经想好去哪里挥霍剩下的银钱,却听裴家女郎问道:“你居然还想回去?”
“啊?”王灵傻乎乎应了一声,蠢透了——
“你那是什么父母?只因为不是长子就不传本事给你?你自己唱戏讨赏还要被打骂,还把你赶出来!你才十一岁啊,他们就不怕你在外面有个万一?现在外面世道多乱啊,到处都在打仗,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他们都不担心吗?”
“更可怕的是,即便如此你还是想回去,你怎么想的?就不怕再被赶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