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回临磕着花生米,懒洋洋地“恩”了一声,尾音上挑,丝丝勾人。
莲无夜拧眉,觉得他太不严肃了,把话接过去:“你们是招亲那日约好一起私奔的吗?她失踪多久了?”
青年抹了把眼泪,握紧了拳头:“确是招亲那日,我们本约好在城门口相见,但我等她到城门关闭也没来,第二天却听说她已经逃婚了。”
有点不对啊。
莲无夜颦眉又问道:“你听谁说的?”她后来去大海帮时,孟永胜明明宁愿弄个假的孟心月出来也不愿意让人知道孟心月逃婚了。
青年道:“她的丫鬟,喜果儿。”
果然是贴身丫鬟。莲无夜心道,这也太贴身了,连情郎的存在都知道。
莲无夜又打探了青年的身份,他叫梅昇,清河人士,是个穷秀才。
清河三年就会遭一次旱灾,确实是个穷地方。这种地方的人还要继续参加科考,难度可见一斑。
梅昇也没财力继续念下去,离开清河做了个教书先生。有次在街上银子被抢,是孟心月帮了他。
淳歌好奇地问:“那你总是这么鬼鬼祟祟在大海帮周围徘徊,不怕被抓起来?”
梅昇摇摇头,面色有些恍惚:“我一直在等她来找我。后来这位姑娘去大海帮闹事的时候,孟帮主将孟大小姐带了出来,我发现那位孟大小姐是假的之后,就知道她可能遇上了什么麻烦。”他指了指莲无夜,又垂头丧气地道,“之后我一直在大海帮周围试图打探消息,结果遇上了喜果儿,喜果儿却告诉我心月早在招亲那日就逃出去了。”
他顿了顿,又咬了咬牙,“后来……后来官衙突然悬赏捉拿心月,我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想找喜果儿问问。”
苍回临没说话,莲无夜抢在他前面问道:“你知道喜果儿死了么?”
“什么?!”梅昇大惊失色,“怎么会死了?”
莲无夜摇头:“不知道。”
梅昇的神色有些怔怔:“难道心月出事了……”
苍回临和淳歌没有说话,莲无夜趁机继续追问:“孟心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宗|教啊,信仰啊,小姑娘啊,男童女童啊之类啊?”
梅昇回神,摇摇头,呼出一口气:“心月倒不信什么神佛,甚是讨厌每年去佛寺参拜。”他微微仰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她是个很爽朗的女子,性子随和又温柔,见过她的没有不喜欢她的。没有大户人家的骄矜也没有江湖人的浮躁。”
他长叹了一声,抬手捂住额头:“我不该答应她的,我不该逃避的……”
莲无夜听得狐疑,这时苍回临一颗花生米扔到他头上,支着下巴问道:“私奔是孟心月提出来的?”
梅昇浑身一僵,没吭声。
苍回临讥诮地“呵”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道:“孟心月主动提出私奔,你不同意,但她很坚持,你拧不过她。”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轻叩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莲无夜静静听着,只觉得后背幽幽发凉,似乎出了一层冷汗,心头越想越可怕。
梅昇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又问道:“官衙为什么要捉拿心月?”
苍回临没回答,目光冷漠地望着窗外,淳歌也不会回答。
梅昇没有得到答案,失落地垂眸,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双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莲无夜观察了半晌,左手边的苍回临忽然站起了身,他的目光落在窗外,嘴角微微勾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莲无夜当即朝外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一闪而过,这马车很是眼熟,她还亲自坐过——正是孟焕的马车。
他又出门了?
难道他要去典当行?!
莲无夜也霍然起身,捏了捏掌心,飞快地道:“苍公子,我忽然想起有点事儿,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她刚迈出一步,就有人狠狠踩到她脚背上,惊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淳歌赶紧扶着她的手臂,埋怨道:“公子你干嘛这么粗鲁?”
苍回临没有答话,只漫不经心朝外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