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可完全护在身后的陈月洲:“……”

哇,台词满分。

这背后站的如果是百分之百的真妹子或者弯的汉子,不管赵可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怕是已经被这一套台词征服了。

可惜……自己是个直的,钢铁般的直男。

端琰此刻已经跨着大步走了过来,他比赵可高,可以看到被赵可护着的陈月洲,然而,陈月洲却丝毫不想看到他似的,一个劲儿斜眼看着其他地方。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陈月洲踮起脚尖在赵可耳边小声道,“人家毕竟上次救过咱们,这么冒犯也不好,对吧,走啦。”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走吧。”赵可察觉到陈月洲不是很想看到端琰,刚好他也不想看到,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转身就走。

“陈月洲。”就在这时,端琰开口,声音平平的,听不清其中的情绪。

陈月洲脚步一顿,视线微偏。

“让你查的,查了吗?”他道。

“查了。”陈月洲漠然地点点头,然后看向端琰,视线凉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深表同情,祝你成功。”

说完话的同时,陈月洲拉着赵可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却被吕佳音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你?”陈月洲扫了眼她,一时半会儿双眼落在吕佳音脸上挪不开。

不得不说,吕佳音的长相是真符合他的心意。

阳光清纯且干净无暇的脸蛋,胖瘦均匀的四肢和适中的身材,简约清爽的穿衣风格,整体气质看起来比较温婉随和,没那么突出耀人,却让人觉得舒心和踏实。

如果说童颜巨ru是自己的理想女友的话,那吕佳音这号就是他的理想妻子。

像他这种虽然有点自恋、但其实更有自知之明甚至还有点小自卑的平凡而又有点懒惰的男人,其实并没有女人想象中那么喜欢特别漂亮、性感和气场强大的女孩子。

活在柴米油盐酱醋的现实生活之中,他会担心女朋友太显眼万一被绿了怎么办,会担心养个大小姐伺候起来太困难了怎么办,会担心对象不接地气得自己天天付出和劳动怎么办。

相比女王陛下、公主殿下、选美冠军或者各种姿色卓群的耀眼女性,他在内心深处其实更愿意和虽然比较漂亮,但气质不那么突出,而是更加温婉、简单、邻家、能够照料好老人和小孩的那种贤惠女孩子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就像吕佳音这种,长得也挺好看,虽然没法和陈蕊、雪梨那种气场和姿色相比,但感觉是会踏踏实实跟自己一辈子、又不失小女人情怀的类型。

说起来,吕佳音和齐巧姗其实属于一种类型的长相,齐巧姗面向更加温柔一些,吕佳音更冷一些。

不过都好过如今的自己……

陈月洲低头看着地面上的水渍中倒映出的自己——

亚麻色的头发,发尾漂染了青木灰,最近才剪短做的内扣,一脸精致的妆,别致的项链,比例刚刚好的高跟鞋,身上是镭射光泽的雪纺连衣裙,夜里的他被路灯一照,他整个人闪耀得如同一根应援棒似的。

怎么看,都和“踏踏实实过日子”、“安安分分地结婚”和“顾家型女人”等词汇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他也不打算把自己变成老实本分的类型。

毕竟一般男人哪里有机会做一回女人,而自己不但能做一次女人还能自己diy形象,当然是怎么过瘾怎么来,怎么痛快怎么活。

于是,他最近决定既来之则暂且安之,暂时放弃一下直男审美,走一走“夜空中最亮的星”造型路线。

还别说,当他穿上华丽的小裙子,看着满身blingbling的那一刻,还真产生了自己是个小公主的错觉。

于是,最近他还决定学习一下诗三,进军洛丽塔圈,就在昨天,他在网上刚刚预约了baby家的一款新裙子。

陈月洲看着水中的自己渐渐发起了呆,直到吕佳音开口叫他的大名,才将他的意识召唤回了现实。

“陈月洲,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啊?什么?”陈月洲愣了一下,本能道,“不好意思,我被水中我的美貌吸引住了,没听到你在说什么。”

吕佳音:“……”

一旁的赵可一听,笑得差点要在地上打滚。

“我说,我有事情要和你谈谈。”吕佳音逼近陈月洲,一字一顿道。

“那你说啊,我听着呢?”陈月洲冷着脸,在内心深处长叹一声。

唉,这是多么符合自己心意的一张脸啊……

而且这种求稳的性格其实如果是自己老婆也挺好的……

只可惜,这人性格怎么这么倔啊……

而且为什么是敌人啊……

“你知道洋梓现在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吗?”吕佳音问。

听到赵韩洋梓的名字,陈月洲神色微微一变,态度严肃了些:“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吕佳音道,“她的父母每天依然在打架,她每天依然都在以泪洗面,为了讨好她那个该死的母亲,她选择接受母亲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四十岁的男……”

“我都说了我不想知道,你听不懂人话吗?”陈月洲厉声打断吕佳音。

“这是你亲手造成的结果,都是你害得洋梓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吕佳音越说越恨,“她原本的生活和今天的生活,又有多大区别?”

陈月洲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他冷笑:“我给了她在已经定局的人生模式中翻盘的机会,可她还是走向了万劫不复,怪谁?”

“谁允许你这么做了?”吕佳音一把抓住陈月洲的衣领,“人生的不幸不止是婚姻的不幸,还有各种各样的不幸,凭什么由你来决定?”

吕佳音道:“你脸上没有丝毫惊讶,说明你对洋梓如今的结局是猜到的……可是你,依旧做出了让她离开家庭的选择,你知道她一定会在逃脱一个不幸的时候又钻入另一份不幸当中,你居心何在?”

陈月洲冷冷地看着吕佳音,任由她抓着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多么多么爱儿子,我却只看到了一个身体年龄二十五、精神年龄只有五岁,天天还想着‘爸爸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毫无担当的女人。”

他道:“你以为她生了个儿子是养了个儿子吗?不,我告诉你,这种毫无担当的人为人父母之后的每一天都在想着等她的孩子长大后应该怎么样让这个孩子照顾自己或者给自己的好的生活,他们至今都活在五岁,他们在培养一个他们理想的‘父母’——用他们生下来的这个孩子。”

陈月洲继续:“我从来不要求一个家长为孩子放弃自己的人生规划或者委屈在婚姻里,我觉得家长也是人,这对家长的人生不公平。

我希望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是爱,而淡化家庭的观点,你爱我你抚养我,但你没必要为我做太多牺牲你可以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我长大后也可以撒开翅膀尽情飞翔。

但也绝对不认可赵韩洋梓那样,先是行为愧对于她的女儿,现在行为愧对于她的儿子——早点把孩子给适合的人不对吗?想要孩子却得不到孩子的父母多到数不过来!”

说着,他一把推开吕佳音:“你说得没错,我猜到了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不代表我的行为和做法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他道:“我的理性所做出的判断是她绝对不会逃脱出这样糟糕的不幸轮回,但我的感性所做出的判断是,也许在某个奇迹的瞬间她会改变。”

陈月洲看着吕佳音:“理性能让我们在这个社会中更好地生存下去,可感性并不代表着不理智或者不讲理,感性代表的是我心底最后的那一丝善意——期望会有奇迹在她身上发生,是奇迹让我觉得人生还可以有所期待。”

“你这是在拿别人的人生做赌博!”吕佳音大吼。

“她已经是狗屎一样的人生了!不赌博屁都没有!”陈月洲也火了。

明明就是做个任务,明明就是赵韩洋梓自己不争气,明明他还专程跑到天津去劝了那个家伙还替她和父母做告别,明明千辛万苦替梁莎选养父母……

他对那个任务付出的程度并不小……

其实就算当时不跑去天津,他的任务也还是可以提交的……

但是他没有,他就是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还可以把任务做得更好,还可以让赵韩洋梓走得更远,也许真的会有奇迹……

可是,赵韩洋梓还是失败了。

难不成那个任务他应该直接给赵韩洋梓父母下药,杀了那两个家伙吗?

他能怎么办?

为什么错变成他了?

他已经把钓鱼的鱼竿和鱼饵一次又一次塞入赵韩洋梓的手里,可是这个人还是把鱼竿丢了,说:“我要饿死了,我钓不上来鱼,我要跳河自尽。”

然后就真的跳了。

搞得好像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别人的人生都比她幸运吗?

拿他的大学同学来说,他至今都记得他们班上有个女生,她的亲生父母将她抛弃在四川某个贫困山沟里,是个种田的老头将她捡了回去给她吃穿,最后她考来了北医。

尽管……尽管她来北医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嫁个北川本地的高富帅并让父亲过上好日子,尽管她奋斗的目的还是嫁人。

毕竟这个社会的洗脑是全方位而立体的,即使是高知群体,如果这个人出身在一个很缺乏观念碰撞的环境中,自身又缺乏这方面的辩证思维,很容易会墨守陈规。

但是,至少她为了一些东西……拼了命了。

哪怕是为了嫁给有钱人,她也至少拼命了。

拼命的过程中痛苦吗?当然痛苦了。

那个女生在申请社会贫困补助基金的时候,站在主席台上咬着牙哭得涕泗横流,说她憎恨那对抛弃她的狠心夫妻,却又无数次做梦梦到他们来找自己,说着“其实爸爸妈妈是不小心把你丢了”这样的话时候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