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声音低哑:“有劳。”
片刻后,沈府的主人沈礼策打发了下人,亲自到门前迎客。
而马车上的人已不知何时自行下了车,负手站在门前,仰头打量门匾上烫金的大字。
沈礼策还没走到那人跟前,就听那人道:“这是官家赐字吧?”
沈礼策停下脚步,拱手道:“是。”
那人收回目光,看向他:“沈叔叔无须多礼。今日除夕,我府里没人,便琢磨着来沈叔叔这儿讨顿年夜饭吃,沈叔叔不嫌弃吧?”
沈礼策再次拱手:“下官岂敢,世子殿下请!”
在大魏,世子这一称呼并不值钱,但凡世家嫡亲子弟都能得个世子的名头。在沈礼策方才的话中,值钱的自然也不是“世子”二字,而是后面跟着的“殿下”。
岭南交州,谁人能被称为“殿下”?除去恭王秦道庭,唯有恭王世子秦蔚一人!
秦蔚好似真心实意地笑道:“多谢沈叔叔收留。”
马夫对秦蔚道:“殿下,末将在后头等您。”
秦蔚颔首。
八仙桌前,沈夫人与沈礼策的嫡亲小女儿沈媛都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地坐着,一家之主不到桌前就绝不动筷,见恭王世子跟着沈礼策进来,便要退下去,却被秦蔚拦下。
秦蔚温和笑道:“沈姨快坐下,我就是家里没人过来蹭饭的,别多礼。”
沈夫人打量着秦蔚的神色,许久,才将心放进肚子里去。
下人添了碗筷后,便自觉退了出去,离得远远,不敢打扰主人与突然到来的客人。
片刻后,一个身穿黑色轻甲的武士敲门进来,与秦蔚耳语几句,秦蔚点头,武士便出去守在门外。
沈媛的目光被门外那高大的黑甲人的影子吸引过去了,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全然没有注意到爹娘与那个客人的神态有些变了。
沈礼策端起酒杯,却不喝,笑着抱怨道:“殿下来下官府上一次,下官府上就得少几个人,殿下多来几次,下官买奴才都得把家底掏空了。”
秦蔚摘下遮了半个脸的兜帽,看着沈礼策似笑非笑:“沈叔叔家大业大,不过几个下人,能花多少钱?若实在不行,我下次来,给叔叔送个千八百两纹银?”
沈礼策喝了一口酒,假装苦笑道:“殿下,您可饶了下官吧,上头盯的可不止您一家!”
这话一出就是要讲正题了。
秦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去年姓夏的动作不少,倒显得我家安分了,我爹此去汴都,境遇定然比姓夏的好些,叔叔放心。”
沈礼策瞥了自家夫人一眼:“宿儿跟着王爷,下官自然是放心的,不放心的是我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