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月确实没有睡觉,表情也好似在认真的看书,但关山雁却眼尖地瞥见了歌月嘴角边,有一点可疑的蛋黄屑……
关山雁边绕着歌月边用尺子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眼神在房间里面左右瞟。
这是安若堂的外屋,平常开会通知的地方,正上方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正椅,分别是院长和贵客所坐,左右两排各摆了一排老师的座椅,屋的正中央有三十个莲花座,为学子跪坐听事情的地方。
除此之外两边各立有四面大屏风用于隔离教室和书馆,几个相间其中用于装饰的立式小花坛……好像并没有什么人。
关山雁倒也不急,自顾自说道:“你说,这歌月已经被困在这儿了,哪里来的吃的送到嘴边呢?”
此话一出,卜相令吓出一声冷汗,担忧的看向莫千邪,莫千邪用眼神示意他要镇定。
有人合伙的感觉卜相令就平复多了,换做平时估计早就跑出来认招了。
歌月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书简,表情极度委屈,泪花闪闪道:“夫子,你可冤枉死学生了,天地可鉴啊!此乃‘无中生有’,学生现在都快饿成一片竹叶子了,估计这风吹一吹都会飘着打几个转。”
关山雁见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悠悠伸指勾了一抹她嘴角的蛋黄屑伸到歌月眼前道:“这是什么?”
仿佛害怕歌月看不清楚,这指头挨的极近,看的歌月瞬间变成了个斗鸡眼,好容易看清楚是什么,歌月心中大呼不妙!随即不敢说话胡乱应对。
她不开腔,关山雁倒是收了指头搓了两下,开口道:“湿度正好,应是刚吃不久,这一路我也没看见什么人。”
关山雁边说边围着房间转了起来,偶尔迅速往里面左边的那个屏风里瞅上一瞅。
“嘿!这人啊!知错就改,同窗情谊深,我怎么忍心责罚,可要是偷鸡摸狗,想‘瞒天过海’的话,可就另当别论了!这得往死里面罚呀!”
关山雁说着绕到了正椅后面,将后面的帘子打开,“不仅要罚,还得必须举牌绕院三周!”
躲在右手边靠近门口那个屏风后面的卜相令此刻早已吓得双腿发颤,用嘴型向莫千邪询问:“要不出去吧?关夫子说了知错就改就放过我们!”
莫千邪挑眉,眼神暗了暗:“你脑门敲一敲是不是有回声啊?老狐狸‘笑里藏刀’,他的话你也信?”
卜相令眼神慌乱:“这可怎么办,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关夫子迟早是要发现的!”
莫千邪侧头瞄了瞄,回头示意,用手势比了比:“自然是‘走为上计’,老狐狸现在在查左边第二个屏风,一会儿他头一钻进去,我们就跑!明白?”
卜相令重重点了点头:“明白!”
关山雁这时头正巧要钻进第二个屏风,莫千邪和卜相令见机猫着腰悄悄往门口挪去,忽听得老头子又道:“歌月,你说,这请家长好不好?”
歌月心中默念:“好!好!好你个头啊!”
她看着那两个熊崽子猫着腰摸到了门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卜相令听着关夫子的话却是脚步一僵,手中握着的半个鸡蛋刺溜一下滑蹦了出去,‘三位少年’皆是一副懵了的状态,眼睁睁地看着那半颗鸡蛋咚咚咚……咕噜噜地,一串顺利滚到了关夫子的脚边……
关山雁迅速回头将二人抓了个正着,莫千邪只好硬生生地收回那条已经跨出门槛的腿,恨恨地瞪了一眼卜相令。
卜相令被他瞪得一阵手足无措,慌忙摆着双手似在极力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
他急于想开口了,哇的一下将口中包着的杞子杏花糕吐了出来,向关山雁讨饶。
他包了许久的糕点,嘴巴还发着酸,磕磕巴巴道:“夫……夫子,是……是我给歌月吃的,不不不关少……少思的事。”
关山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很是和蔼:“那你吐出来的糕点又是什么?你告诉我正常人会含一整块到自己嘴里?”
“倒不如说是有人想堵住你的嘴——”关山雁说着已经走到了莫千邪跟前,摊开一只手沉声道:“拿出来。”
莫千邪知道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是徒劳,便只好乖乖把剩下的糕点都交了出来。
“去抄五十遍兵书,下堂课我要检查!”关山雁道。
“不……不用请家长啦?”卜相令脆声询问道。
“你想请也可以。”关山雁道。
“不不……”卜相令口不择言。
莫千邪深怕他又说错什么话,急急驾着卜相令就走了。
待两少年走后,关山雁回头去把灯芯挑的更暗了些,道“既然吃了饭,那就多加半个时辰吧。”
什么??!!!!!我只吃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啊!!!
歌月心中哀嚎却不敢说出口,害怕激怒了关夫子时间会再次加长,听着关山雁脚步离去的声音,想死的心都有了。
夜半,那火光终于把悬发绳烧断,歌月从书简上落下,双腿甩得跟个“面条筋”一样往外走,却看到了旁边的小桌上似乎放着一块东西。
她走近一看,竟然是莫千邪刚才打包的那份杞子杏花糕!
歌月扶坐在椅子上看纸包,心情复杂,嘴里嗤道:“这老头子!”
手下却已经三下五除二迅速打开了油纸,就着桌上的凉茶狼吞虎咽起来。
歌月吃罢才朝门口走去,腿脚却还是酸疼的紧,而况这食物吃的太快还未及到胃部,饥饿感并未全部消失。
一脚刚踏出门槛,歌月便伏在门框上一阵头晕眼花,定神后忽瞥见屋顶有一身影,那屋顶的方向是学生们的寝所——庄屋。
歌月飞身追了过去,凭着模模糊糊的身影来看有点像是仆兰天,不对,是卜相令!
因为歌月看到了飞扬的金带子,这卜相令与卜兰天虽是孪生兄弟,但是为了方便区别,卜相令束发是用的金带子,卜兰天束发用的是蓝带子。
歌月心中狐疑,这大半夜的想出院干嘛?
哦莫不是师兄弟们平日里都是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但一听这芙蓉苑出了绝世美人儿都忍不住了?!
嘿!这卜相令平常看起来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搞不好就是个披着白兔毛的禽兽之心!
歌月心中偷乐,想追上去抓个正着,腿却因为才受了两个半时辰的折磨,一个抽筋痛的龇牙咧嘴,在屋顶蹲了下来,缓了一会儿再起身时,哪里还有卜相令的影子!
歌月叹了口气,转身欲回近水楼,却瞥见了庄屋前庭院里的大梨树上忽然落下了一道人影,今天是怎么了,这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吗?
歌月几个起落在那人面前落下,这才就着月光看清楚他的面容,“原来是画君兄啊!你们今天是怎么了,都想出去看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