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暂且不论,只说,扶桑有探子在京城。du00.com
这不奇怪,你来我往地扛了那么多年,借着“倭寇”与“平寇”的名头,双方也不是没交过火,相互安插耳报,实属正常。
可这次是谈海疆,至少在面子上,是谈合作对付倭寇,谈互不侵扰。纪伊真绪却意图陷害朝廷大臣,这是借着和谈之名,实来挑拨离间,想趁虚而入的意思。
况且,关于贾敬逆案,追查原属荣府的商铺一事,不算绝密,却也不该是个刚过来的扶桑大名该知晓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刑部里头,竟有某些叛国的孽畜;抑或是,另有些手眼通天的他人与扶桑勾结,想要图谋不轨。
皇帝动了真怒,命人去鸿胪寺将纪伊真绪拖了出来,直接就给扔进了大牢。跟你客气当福气,那也就不必客气了;至于什么海疆,没诚意还谈个屁!
林睿回京之前便让水军那头时刻备战,不怕他打过来;不过还得等等,皇帝还没下令呢。
谁想到,扶桑又来人了,竟不是宣战的,而是来赔罪的。来的人身份也够贵重,竟是扶桑幕府的副将军,姓水户。
水户副将军带来了不少赔礼,还有德川将军的亲笔信,赔罪不说,还特意解释了一番“御三家”之制,家丑外扬地说明了纪伊真绪的狼子野心。
原来,分封出的幕府亲藩大名中,除水户为世代的副将军,纪伊和尾张家也较为特殊,如果德川宗家无后,可从这两家继嗣,承袭将军之位。
偏巧的是,德川将军年老,立为嗣的长子偏又身体羸弱,似乎撑不了几年,过继已成为必然,刚分封出去的纪伊真绪就动了歪脑筋,自请来谈判当然是为了立功,想要挑拨出战火,也是想要浑水摸鱼呢。
扶桑将军在信中恳切诚然,说纪伊真绪阴谋败露、任凭处置,又请皇帝万万不要轻信挑拨离间之事,陷两国于战火之中;当然,作为赔罪,在海疆和倭寇的问题之上,扶桑还可以稍微多让一些,扶桑立于岛国,靠海祈天,从不敢心生妄意,只希望莫起兵灾。
云朔对着德川将军这份情真意切的赔罪书,看得冷笑不止:“缩得真快。”不愧是在海里活惯了的,见势不好,立即缩头当王八。
云朔又问林睿:“你怎么看?”
林睿表态:“信里所言之事,有八成为真。”
御三家制度确实如此,扶桑少将军的身体状况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在诸大名之中,纪伊真绪确是比较能搅的一个,说野心、或者说异心,那是肯定的。
所以德川将军才会送他出国,若能搅得朝廷水军自乱阵脚,那是最好;若是功亏一篑,这么个心大的蠢货就当送出去了,省的留着祸害自家。赌一把看能否吃些大的,谁说德川将军自己没有其他想法,只不过藏的深,只不过装孙子装的像。
云朔皱眉,又盯着书信看了一会,方才淡淡道:“既然那个水户副将军来了,晾着也不好;是他们理亏,愿意多让,那是应该的。”
皇帝终于表了态——暂且不打,继续跟你谈着,不过现在可没不占你便宜的好事儿了。
先让你签字画押按手印,留了证就不怕你再扯歪理,哪日你再不乖,到时候再打也不迟。
林睿却道:“臣还有一建议。”
云朔慢慢听着,越听嘴角越抽,竟觉得有点儿可乐,算是这气不顺的一个多月难得的乐呵了,不由问得直接:“这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侄子的主意?”又跳脱又阴损,真是你能想出来的?
林睿难道叹一声,诚实道:“他想的。”
果然,林家当年的那遭子罪实在是够毁人,难得幸存的,全给长歪了。好好的书香世家混成了武将勋贵不说,嫡系的继承人竟还成了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江湖骗子。林太傅若泉下有知,恐怕真想爬出来,好好地跟皇家算这笔孽帐。
幸亏还有林如海那脉,留了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不算太让人绝望。
一月之后。
博檀寺,碧水粼粼,两条流线型的锦鲤优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