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首在宁(下)

“想什么呢!”林睿发现侄子走神,不由皱眉。

“咳咳……没啥,小叔你继续说。”当然不能说是想老婆,要不肯定挨揍。

“肃王虽是武将,可周家大部分都算是文臣。”

周秉肃还坐着左丞相之位,只是越发的尴尬而已;皇帝一定还需要能平衡朝堂的文臣,甄太傅大概是猜到了这点,才在接到赦免的圣旨之后,便立即带着全家一起回京。

朝堂还真是……翻脸不认人,转脸又好得如胶似漆,真是可笑,难怪大家都玩得挺开心。

感慨而已,现在的林家,林睿是武将,林霁风待的鸿胪寺叫两边帮忙却又两边不靠,不是正统的文,却也不怎么沾武,况且——“不过,南疆之事只是个备案,皇上现只让全力解决与扶桑之间的海疆争端,你协助鸿胪寺卿做好迎接准备便是。”

“我才新婚啊,又得被张狐狸抓壮丁。”林霁风嘀嘀咕咕,却又想了想,还是有点儿担心,“哎,小叔,这次这场,说到底是贾敬给牵出来的。贾敬却又跑了个干净,还差点赔上肃王一条命,这‘三皇子逆党’……真有翻天的本事啊。”

幸亏云征没死,要不然,也别考虑什么帮暹罗复国了,南疆那几十万守军说不定先得“水泊湘江”,朝廷得头大如斗,没准又是一场消耗靡费的内斗。

林睿却摇了摇头:“肃王哪是那么容易刺杀的。”

……

“肃王哪是那么容易刺杀的。”

一声长叹,贾敬无奈至极,对着面前之人深深揖礼:“功亏一篑,幸得世子相救,多谢了。”

贾敬就算能“策反”太上皇的近身侍卫,也不可能恰到好处的逃脱云征的一次次追杀,还能备下那么多见血封喉的毒箭。那些自然都是云珪的手笔。

“宁国公何必多礼。”云珪笑了笑,倚着一株风流的芭蕉——这又是个偏僻的寺庙,果然最虔诚干净的地方便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水至清则无鱼么。

“世子不必取笑,现在可没什么‘宁国公’了。”

云珪想了想,试探着笑问:“既然如此,那……贾道长?”

贾敬捻了捻浮尘,又抚了抚胡须,真一番仙风道骨:“世子见笑。”

云珪点了点头,似是考虑一番,才建议着:“京城现在极不安全,道长不妨前往江南。区区不才,但在江南有不少经营;道长不妨先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徐徐图之。”

“说到底,还是我没用啊,赖得世子一次次相救。”贾敬掩袖擦了擦眼泪,似在拭泪一般,却掩住了眼底的冷冽——去江南,就是去你云珪的地盘,入了瓮就没那么容易爬出来了;世子殿下果然打的好主意,想扣住我,进而扣住当年三皇子留下的暗军,帮你夺皇位啊。

思及此,贾敬再次嘤嘤假哭:“哎,贾敬无用啊,对不起三殿下!贾敬做事瞻前不顾后,竟留下那般明显的把柄给人……若不是世子相救,贾敬的命早就交代了!”

——太医院那帮没出息的反水还乱咬,贤妃旧物更是铁证。可贾敬却明明早吩咐人去“清理干净”,为何还会都被挖了出来?

——那几日,云珪世子和绿蓁郡主,刚好就住在宫里,绿蓁郡主隔几日就去给皇贵太妃请安。

云珪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关切,似乎丝毫没听出贾敬的怀疑,继续邀请着:“在下在江南有一小庄,地处偏僻,最时候做隐居之所,不知贾道长可愿莅临寒舍?”

贾敬终于放下了袖子,居然倒头就拜,真切动容:“世子大恩,贾敬没齿难忘,必定肝脑涂地、以身相报啊!”

“贾道长何必如此?”云珪赶忙把人扶起来,却又叹了一声,“可惜我能力有限,只能帮得道长一人,道长的家眷……顾不上了。”

贾敬被云珪拖着,哭得更狠:“哎,没福啊,是他们没福!”

云珪再次长叹,真若遗憾非常,可心里多少鄙夷,只有他自己清楚——贾敬回“家”,存得不是亲情,而是冷漠,甚至看他们死也无妨的态度。为了报仇,贾敬心硬如铁、毫无顾忌,他对云室皇族的恨意如此之深,报仇之心如此坚决,叫云珪如何能不防备,如何能不想方设法控制住这个心思诡谲的“盟友”?

贾敬还在呜呜哭着,低着头,眼底的冷光更是森寒:这世上,能算尽天下人心、毫无疏漏的,只有三皇子殿下一人,贾敬一生也只认这一个主子;你云珪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黄口小儿,自以为可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不知三皇子早就教过,凡事都得做两手准备。

那两个早该死去的太医,是贾敬“借”给云珪研究毒药的,云珪却提议将人藏在卫若兰之母曾经清修的寺庙中,才会被北静王擒获。虽然水溶又抓了其他刺客,可那两个太医才是最要紧的“证据”,连水溶都没想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却能抓着两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