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不像是狱卒,难道真是能救自己的人?贾雨村惊喜地一抬头,却猛然愣住:“宁、宁国公?”
贾敬还是一身水蓝色的道袍,腕子上搭了个拂尘,真像个和善的出家人。
“宁国公,我、我……”
“看样子,你又想起了些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贾敬叹息一声,却是眉眼弯弯,“那帮丢死人的孽畜,到底还落了多少把柄在你手里?”
“我、我……宁国公,求您救我出去!我一定给您做牛做马,一定……”
“我为什么要救你?”贾敬捻了捻拂尘,好笑地看着他,“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把你弄进这里,再把你放了,可不是功亏一篑。”
贾雨村顿时瞪圆了眼睛,满满的血丝,颇为吓人。
——怎么可能是宁国公害他!宁国公有什么必要去踩他,去踩荣伯府!
“呵,理由,你不必知道。”
当天傍晚,懒洋洋的狱卒来送饭时,方才发现,罪臣贾雨村死了,七窍流血,难看极了。狱卒吓得把饭都扔了,赶紧送去仵作房,却查不出丝毫的毒物痕迹。
……
既然夏金桂已经进了大理寺,那香菱便可安顿在家;宝钗回了家,匆忙安抚了一番母亲,又吩咐别这么快闹休妻——夏金桂可以趁火打劫,可薛家绝不能落井下石,否则,自家的名声真得臭到了那粪坑里头。总归,她都进了大理寺,难道还能折腾么。
洗了澡,去了一身的牢房味儿,再换了衣服,之前打发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也回来了,确定:“林县主回了家,确是被吓着了,不过,没说要闭门谢客。”
宝钗匆匆擦头发,吩咐莺儿:“快备车,我得去林府赔礼。”
“不带点什么去?”莺儿懵了,赔礼赔礼,总得带点礼啊。
“我若是此时去北静王府送‘谢礼’,非得碰一鼻子灰。”宝钗无奈,却始终清醒,“林县主也是如此——世上,总有这种人,你去端着笑送礼,他们反而回给你一身的刺儿。”
黛玉也刚刚洗完了澡,正穿着里衣,捻着柔软的头发细细擦着,听闻宝钗来了,连忙吩咐丫鬟赶紧给穿上衣服,却迎面碰上还带着淡淡湿气的宝钗,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拽进屋,吩咐人点好炭盆。
黛玉拉着人坐下,不由嗔怪:“宝姐姐,你也真是,这么冷的天,不怕头疼!”
宝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我没你那么娇气,况且,嫂嫂冲撞了你,往大了说,为视朝廷律法为无物。纵使你性子好,不追究其他,薛家也必须有人出面,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