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该改口叫母后了。”太监道。
秦雨缨微怔,张口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取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这个,是太皇太后当年赐给哀家的,哀家今日将它给你,你可要快些为琛儿生个一男半女,哀家也好早享天伦之类。”
秦雨缨道了声是,不免有些恍然。
这种感觉太奇怪,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太后竟会待自己这般亲近。
直到太后离开,她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屋中再次传来咳嗽声,她连忙推门进去,见陆泓琛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短短几日不见,他身形已是削瘦了不少,那眼窝愈发深邃,眸光仿佛一片静谧的湖水。
只在看向她时,才微微泛起波澜。
“你这人……是不是不要命了?”秦雨缨心里没好气,一开口,语气却忍不住软了下来,“万一有个好歹……”
“本王还要保护你一生一世,怎会让自己有什么好歹?”陆泓琛薄唇微弯,将她瘦小的身躯拥入怀中。
他怀抱的温度极暖,她将下巴轻放在他肩上,闭上双目,深嗅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就充盈起来,仿佛只有在他身边时,心跳才完完整整,一点也未缺失……
“你知不知本王有多想你?”他的声音传入耳畔,有些沙哑,却极为好听。
分明肉麻极了,她却忍不住唇角微扬。
两个浅浅的梨涡,如此的醉人。
他俯身一吻,轻吻在她脸颊最柔软处。
那温热的呼吸吹过耳畔,令她如小猫般眯了眯眼睛,只觉得……仿佛有一片羽毛拂过,微痒。
“陆泓琛,你以后再也不许装病……”她情不自禁钻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语气却很是认真。
他既未点头,也未摇头,而是问道:“为何不肯唤本王一声夫君?”
秦雨缨一阵赧然,良久才道:“夫……夫君你个头,以后不许再装病,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太后急急忙忙进去了,见了陆泓琛,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得不轻。
秦雨缨不由一怔——那模样,着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上前把脉,脉象果然十分微弱,他已处在昏迷之中。
“取千年人参,切片给王爷含服。”她立即吩咐。
“是。”一旁的丫鬟,手脚麻利地去库房取了人参。
含着参片,陆泓琛惨白如纸的脸总算有了一丝血色,胸膛起伏的弧度却仍十分轻微,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停了呼吸。
“琛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太后心急如焚。
那蛊虫分明已被雪狐所食,为何还会病得如此严重?
“王爷这或许是心病。”忽有一个声音道。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样貌普普通通,身形削瘦如竹,先前一直静静站在一旁,没说话时,压根无人留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秦雨缨清澈的眸子微眯,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心病?”太后听得蹙眉。
“王爷不论昏睡还是清醒,口中念的,始终都只有王妃的名字,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说这世间谁人能解王爷的心结,恐怕也只有王妃娘娘了。王妃娘娘,您不妨试着唤一唤王爷,看他是否能清醒几分。”那人继续说道。
秦雨缨依言,凑在他耳边轻声唤道:“陆泓琛,我已回来了,你快些醒来吧,不然……不然我便走了,再也不来看你……”
话未说完,双目紧闭的陆泓琛,长睫微颤,竟是极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眸光脉脉,只落在秦雨缨一人脸上,仿佛周遭再无旁人。
“你既然回来了,本王又怎会让你再离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听得秦雨缨心里泛酸。
太后等人皆未瞧见,秦雨缨却看的分明,就在自己开口唤出陆泓琛名字时,那中年男子藏在袖中的手,看似不经意地一动。
有极小的一物,从床头飞到了他掌心,若没猜错,那应当是一只蛊虫。
难怪宫中的御医,也瞧不出任何端倪,谁人会知陆泓琛并未得病,而是中了蛊?
故而吐血是真,昏迷是真,奄奄一息也是真……
生平头一次,秦雨缨觉得这人极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