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急急忙忙进去了,见了陆泓琛,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得不轻。
秦雨缨不由一怔——那模样,着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上前把脉,脉象果然十分微弱,他已处在昏迷之中。
“取千年人参,切片给王爷含服。”她立即吩咐。
“是。”一旁的丫鬟,手脚麻利地去库房取了人参。
含着参片,陆泓琛惨白如纸的脸总算有了一丝血色,胸膛起伏的弧度却仍十分轻微,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停了呼吸。
“琛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太后心急如焚。
那蛊虫分明已被雪狐所食,为何还会病得如此严重?
“王爷这或许是心病。”忽有一个声音道。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样貌普普通通,身形削瘦如竹,先前一直静静站在一旁,没说话时,压根无人留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秦雨缨清澈的眸子微眯,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心病?”太后听得蹙眉。
“王爷不论昏睡还是清醒,口中念的,始终都只有王妃的名字,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说这世间谁人能解王爷的心结,恐怕也只有王妃娘娘了。王妃娘娘,您不妨试着唤一唤王爷,看他是否能清醒几分。”那人继续说道。
秦雨缨依言,凑在他耳边轻声唤道:“陆泓琛,我已回来了,你快些醒来吧,不然……不然我便走了,再也不来看你……”
话未说完,双目紧闭的陆泓琛,长睫微颤,竟是极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眸光脉脉,只落在秦雨缨一人脸上,仿佛周遭再无旁人。
“你既然回来了,本王又怎会让你再离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听得秦雨缨心里泛酸。
太后等人皆未瞧见,秦雨缨却看的分明,就在自己开口唤出陆泓琛名字时,那中年男子藏在袖中的手,看似不经意地一动。
有极小的一物,从床头飞到了他掌心,若没猜错,那应当是一只蛊虫。
难怪宫中的御医,也瞧不出任何端倪,谁人会知陆泓琛并未得病,而是中了蛊?
故而吐血是真,昏迷是真,奄奄一息也是真……
生平头一次,秦雨缨觉得这人极傻。
傻得……令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嫁给了他。
若非担心自己在宫中受委屈,他如何会自导自演这样一出苦肉计?
可他哪里知道,那区区一点委屈,怎比得了他身中蛊毒所受的苦楚?
“本王还是觉得,你笑起来更好看。”陆泓琛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冰冰凉凉,凉得她眼眶一阵温热。
一旁的太后长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的事,哀家再也懒得管了……”
“儿臣令母后担忧了。”陆泓琛勉强坐起身来,又止不住地咳嗽。
“你快别起身……”太后亲自扶着他躺下,替他捻了捻被角。
“儿臣有话想单独对母后说。”陆泓琛道。
太后又是一声叹息,转目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还有七王妃,你也下去吧。”
众人皆退了出来,轻轻合上了门。
中年男子好奇地打量秦雨缨,方才,此女好似瞧见了他召回蛊虫的那一幕。
他自认手快如刀,寻常人等皆留意不到如此细节,甚至就连那武艺高超的副将杜青也丝毫没有察觉。
而养尊处优的王妃娘娘,却有如此眼力……
这可真是奇哉怪哉。
陆泓琛也不知对太后说了些什么,过了许久,太后才推门而出。
出来后,她径直走到了秦雨缨跟前:“今后你要好好照顾琛儿,哀家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记住,他饮食清淡,不喜油腻,夜间一有响动便睡不安稳……还有,他好骑射,只是时常抱恙,以至于无法打猎出行……”
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有些哽咽。
“太后放心,我不会让王爷有事。”秦雨缨连忙应道。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啊……”
一旁的太监显然极擅长察言观色,闻言提醒秦雨缨:“王妃娘娘,您该改口了。”
“改口?”秦雨缨听得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