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对你油嘴滑舌过?”陆泓琛闻言语气微沉。
看着他盛满醋意的眸子,秦雨缨突然很有扁他的冲动。
喂喂喂,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吗?
“除了你,这世上再无本王想娶之人。”陆泓琛又道,一字一顿,眸光从未如此认真。
那深邃的瞳仁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
秦雨缨看得睫毛轻颤了一下,心底某个角落,仿佛有一行小小的蚂蚁爬过,那滋味奇怪极了……
“我……我暂时也只想嫁你一人,没有改嫁的念头。”她咬唇,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你倒是敢,”陆泓琛剑眉微挑,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也就在本王面前如此牙尖嘴利,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还有闲心坐在这吃葡萄,是在等本王回来替你出气?”
秦雨缨摇头,她还真不是这么想的:“我看你还是娶了吧,这次不过是个柳若儿而已,你若不遂了太后的意,她明日又该送来一堆王若儿、李若儿了。”
到时,也不知得给自己添多少麻烦。
陆泓琛并不赞同以退为进,语气不容反驳:“本王会下令将她赐给众侍卫。”
赐给侍卫也就罢了,赐给众侍卫又是何意?
难道……
秦雨缨听得汗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确定那些品行良善的侍卫……会喜欢干这种事?”
“那本王将她丢去寺庙,让她削发为尼。”陆泓琛声音依旧冷冷。
秦雨缨轻咳一声:“听说削发为尼要自愿才行,心不诚的人,寺庙未必肯收。”
“王妃就这么希望本王三妻四妾?”陆泓琛双目微眯,眸光很是危险。
秦雨缨被他问得结舌。
就在此时,忽有毛茸茸的一物从亭子外跑来,一窜就窜到了她怀中。
雪狐睁大碧盈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盯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寒风拂过,秦雨缨的神思陡然清明了几分。
奇怪,自己方才究竟在说些什么?
“在你心中,本王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夫君?”陆泓琛深深蹙眉。
“当然不是,”秦雨缨摇头,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我只是……”
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胡言乱语?
这种解释,听起来未免也太敷衍。
正思忖着,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太后娘娘驾到……”有太监尖着嗓子道。
太后?
秦雨缨听得眸光微凝——太后这时来做什么,逼着陆泓琛跟那柳若儿拜堂吗?
“不过只是块石头而已。”柳若儿听说之后,压根没有去瞧热闹的打算。
旁人听着这话酸溜溜的,明月却无端觉得,柳若儿是真没将那尊价值连城的翡翠观音雕放在眼里。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眼神,明月心觉奇怪。
难道那小气善妒的毛病,随随便便病一场就能消失无踪?
正垂目疑惑着,忽有人拉起了她的手,抬头一看,是已然换上嫁衣的柳若儿。
妾室的嫁衣自然不是正红的,而是深粉的,在明月印象中,柳若儿从未穿过如此鲜艳的衣裳。
“你来帮我梳头。”她朝明月微微一笑。
明月胆战心惊地拿起了梳子,先前欺负柳若儿人人有份,如今,人人都担心她会找机会挑刺责罚,明月自然也不例外。
正一下下小心翼翼地梳着,柳若儿忽然又道:“这么束手束脚做什么,放心,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
“柳姑娘……”明月壮起胆子,正要问问梳个什么发髻好,话还没说完,就被在一旁候着的喜婆打断。
“你这丫鬟,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一口一个柳姑娘地叫?如今该改口叫柳姨娘了!”那喜婆不失时机拍起了马屁。
“姨娘?”柳若儿嗤笑一声,似乎对这称呼不甚满意。
“姨娘如此貌美,比那王妃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假以时日,这‘姨娘’二字,说不定就要改成‘娘娘’了呢。”那喜婆瞧出她的不悦,连忙又道。
外头传了一声轻咳,是管家带人过来送东西了。
“柳姨娘,这是府里最好的一批首饰,您看,您喜欢哪几件?”管家恭恭敬敬问。
那些簪子皆花里胡哨,晃得令人睁不开眼,明月原以为独爱素色的柳若儿,定会挑那最不起眼的,岂料她不假思索拿起了正当中一支花纹最繁复的紫玉簪,对着铜镜比了比:“就这个了。”
紫玉簪细细密密镶满了七色宝石,瞧着十分夺目。
“这簪子还配有一对玉镯、一根玉腰带,要不……小的派人一并取来?”管家问。
柳若儿点了点头,将发簪插在梳好的流云髻上,艳丽的色泽,衬得她那叫一个美艳动人。
“可是姨娘,您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紫色吗?”明月忍不住问。
“人是会变的,先前我谨小慎微,只是怕抢了那秦雨缨的风头,遭她妒忌陷害,如今我也是这七王府的主子了,何必再战战兢兢?”柳若儿说着,又从下人手中接过那光彩夺目的紫玉腰带,亲手系上了。
她的下巴如今总是微微扬起,整个人不似先前那般阴阴柔柔,仿佛迎风弱柳,而是娇艳无比,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倨傲与冷清。
好似……判若两人。
“明月,你脸上的伤如何了,来,我瞧瞧。”她朝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莫名有些心悸,讪讪地上前了一步。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柳若儿掀起她额角的发丝,啧啧摇头。
说着,转目吩咐周遭下人:“你们都下去吧,我与明月有话要说。”
管家带着一众下人鱼贯而出,房中很快就只剩下了柳若儿与明月两个人。
“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柳若儿问。
“回……回姨娘的话,已有八九年了。”明月答。
“先前在宫里,你我皆是宫女,如今我当了侧妃,你却仍只是个小小的丫鬟,你心中可有怨气?”柳若儿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