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捅了这野猪好几刀,血应该都流的差不多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杀猪要一刀毙命,得从心口下手,不然你捅了这么多刀,它怎么还能喘气。”张屠户一手掰着猪下巴,一手拿起尖刀,对沈玉琼道,“拿个盆过来接着血。”又对傅明磊说,“看着啊。”那架势,有点儿像是在教徒弟。
野猪大概也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已经没了气力的它又突然挣扎起来,发出低低的哀嚎。
可惜张屠户没有给它更多的时间,尖刀很快就捅进了它的心口,转了一下才拔出来,鲜红的血顿时喷流而出,紧接着才缓缓朝盆子里流。
“这是吃饭的本事儿,可惜现在没人学啦。”张屠户在猪的后腿蹄子上开了个口子,将尖刀放回到杀猪专门穿的围裙上,才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这叫做梃条,是专门用来梃猪的。
梃好猪以后,顺着之前开的口子往里头吹气,这是为了方便刮毛,刮完毛才是真正开始杀猪。
猪下水分为红白两色,红下水自然是指心、肝、肺这些,白下水则是说大肠小肠和猪肚儿,寻常没什么买这些东西吃,一般村里请屠户帮忙杀猪,头蹄下水就当成是报酬,不过这次姜安宁却做主道:“张爷爷割块肉回去吧,肥瘦您自己挑,猪下水和大骨棒您给我留着,我有用。”
村里人嘟囔着笑姜安宁一个娃娃家不懂事,猪下水那玩意脏兮兮的,搁在旧社会,是倒找钱都没人要的东西,肥肉可比它金贵多了。
然而沈玉琼和傅明磊都没有反对,他们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有几个本来还想讨几根骨棒子的媳妇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小丫头未免也太抠门了,白得了那么大一头肥野猪,居然连根骨头都舍不得送人。
“几位帮忙的叔叔爷爷们别急着猪,我们家明磊哥难得回来,刚巧又打了这么大一头野猪,晚上都来我家吃饭。”姜安宁笑着招呼。
农村里有养年猪的习惯,到了年底请屠户杀猪,村里人来帮忙,杀年猪的人家就得做一桌杀猪饭酬谢乡邻四舍帮忙,近几年只有生产队养猪,自是没了这个惯例,姜安宁突然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犹豫起来。
有碍于沈玉琼是落后分子不想跟她来往的找了借口说不来,也有想蹭顿有油水的饭菜的应了下来。
张屠户笑呵呵地拎着二斤肥肉回家,这年头,肥肉可比瘦肉值钱多了。
姜安宁和沈玉琼忙碌着准备晚上的杀猪饭,傅明磊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夜幕还未降临,家里就来了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