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待在公寓里一起看电影。

老片子里的女人妆容艳丽，看谁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身为大户人家里的姨太太，她一不争，二不抢，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独自一人坐在镜子前描眉画脸。

一遍遍的涂，一遍遍的抹，直到她确定自己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然后，女人开始哭。

她以一种很凶厉的表情，死死盯住镜中的自己，盯得眼泪哗哗落下来，断线珠子流了一地。

……

片名叫《复仇》，讲述的是一个孤女如何潜伏多年向伤害过自己的人复仇，但最终也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悲剧故事。

电影结尾，女人对着花镜细细描好了最后一次眉毛，这次，她对着镜子里笑了笑，然后打开房门，径直走到后院枯井边……投井自尽了。

看完以后，仇臻沉默片刻：“她明明已经达成所愿，却在新生活的大门前临阵退缩当了逃兵？”

“谁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呢？”见电影频道开始放广告，怀玉泽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这种文艺片嘛……”

“也许是沉溺于过去已经耗费全部心力，所以……精疲力竭的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拥抱具有太多不定数的未来了。”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仇臻若有所思。

他侧过脸，深深看了怀玉泽一眼，冷不丁提出一个问题：“你爱贺成安吗？”这是他第一次语气平缓光明正大地说出那个人全名。

“不。”怀玉泽回答得毫不犹豫，但很快，他垂下视线，“但是他救了我……所以，我暂时没法恨他。”

闻言，仇臻心中一紧，“救你？”他装作毫不在意。

“没什么不能说的。”与话语内容相对的，是怀玉泽此时的冷淡神情，“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外加智力发育迟缓，当时住在医院里，手术需要很多钱……是贺成安出了这笔高昂的手术费，并将无家可归的我收养下来，至少衣食上从未短缺。”

他就像是背台词一样，语调平板，没有丝毫感情流露的迹象。但仇臻此时已经注意不到这点细微的不对劲，或者说，没有多余心思供他观察得如此仔细。

仇臻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