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心想,罗艺恺必然是等她说漏嘴才肯说出事情,她深知江湖帮派之间的关系利益,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但在这里,她不能输。
程英走到严氏左手边的位置上,低头苦思,信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然开怀。
“道义,就像水,有静有动,有深有浅,怎么可一概而论,更何况天有三十三重,地有九州四海,人分三六九等,不知罗堂主所说的道义之人说的什么人?道义之事又是什么事?那人是否称得上道义,那事又是否称得上道义。”
罗艺恺见程英露出马脚,忙说,“姑娘方才所说,野鼠帮亲仁义,利礼法,行道义之规,是否算得上道义之帮?”
程英说道,“自然是道义之帮!”
“那道义之帮行了不道义之事,又应该怎么处置?”
“既然有不道义的行为,应该向天下人谢罪,倘若所犯之罪并不是简单的道义所能衡量,上有朝廷律法,下有帮派教规,对此一一惩戒,以儆效尤,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置方法吗?”
“那好,我倒要问问,女该当何罪?毁尸灭迹该当何罪?杀人灭口该当何罪?栽赃嫁祸该当何罪?指使下属鱼肉乡民又该当何罪?”
程英一听大惊,这些罪件件都是应该坐牢的罪,可以说,这种罪一旦关进大牢,天下大赦也轮不到这些罪犯,江湖门派中更是对这些不仁不义的事情处置只有一种,杀。
据她所知,野鼠帮帮规甚严,派中弟子更是品行端正,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如果没有凭据,罗艺恺怎么会突然跑到野鼠帮来闹事?
程英不经意间瞥到严氏,发现严氏神色不对劲儿,若不是张妈一直搀扶着,可能会从椅子上掉下来,难不成这些事和严氏有关,姑父看人向来清楚,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那会不会是手下人促使的?
程英想到这里,放下杯子,站起身,看到罗艺恺甚是得意,程英道,“有句俗语叫‘冤头债有主’,既然是有罪犯,那就应该让官府去抓,或者由罗堂主,说出犯事的人,我姑母也是极贤明的女子,定会还罗堂主以及天下英雄豪杰一个公正!”
“哦?是这样吗?乐夫人?”罗艺恺看着严氏。
严氏慌得打翻桌上的茶杯,眼睛眨的特别快,手足无措地看着程英,又转头看看张妈,“是,我……我一定会还罗,罗堂主一个……公道的!”
罗艺恺盯着严氏,冷冷说道,“为何乐夫人说话的时候这么紧张?”
“没……没……没有!”
程英笑道,“罗堂主有所不知,姑母近来心疼病又犯了,昨日请来大夫看了病,病很严重,我姑父特地留大夫住了一宿,早上还给姑母看了脉,罗堂主这冲进来,姑母心力交瘁,所以才让我来!”
罗艺恺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就等乐夫人好些了再来讨教!”
程英道,“今日姑母在此,有什么事,姑母一并与你解决了,省的罗堂主再跑一趟!”
“不必了!乐夫人有病在身,若是事情都处理的不恰当,反倒是我们的不是,多跑几趟没关系,总之能还天下英雄豪杰一个公道就好!”
罗艺恺转过身,“我们走!”
严氏走上前,大声说道,“罗堂主,未免太小瞧我们野鼠帮帮了吧!”
程英想要拉住严氏,却被严氏扯开。
这时门外冲进来一群野鼠帮弟子,领头的正是林泽。
“罗堂主!”林泽拱手道,“我们野鼠帮虽然不及你们山魔教势力庞大,可这里也不是你们向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今日你们平白无故将我们夫人从病床上惊扰起来,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日后穿了出去,人家反倒说我们野鼠帮欺软怕硬!”
罗艺恺见野鼠帮弟子人多,加上林泽武功绝对不在他之下,若是硬碰硬,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而且违背了少主之命,教主一旦怪罪;可若是服了软,阁主那里不好交代,搞不好让柳烨那家伙找到把柄,由柳烨代替他……
“林兄你我都是多年的朋友,何必刀兵相见,让人看了笑话!”
林泽道,“既然罗堂主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苦苦相逼,只要罗堂主向我家夫人道歉,我林泽即刻放罗兄走,倘若不然!”
林泽手下齐刷刷亮出明晃晃的长刀,罗艺恺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拔出刀,无奈人少,拔刀的人手都在抖。
“小弟不惜一死!”
罗艺恺紧按刀的手突然松开,转过身,向严氏鞠了一躬,“乐夫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夫人恕罪!”
程英道,“姑母,让他们走吧!”
严氏见得了上风,哪里肯让,心想一定要羞辱罗艺恺一番,以报刚才所受的气,“罗堂主,你的这把嗜血浪刀听闻是天下名刀,不知罗堂主可否愿意将此刀送给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