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娘不再拦着他,只拍了拍手上的余灰,“若锦衣卫都如大人一般,也不会教人提起来就害怕了。不过我建议大人明日在此停留一日,瘴气之症常有反复,若路上病倒,我怕祝娘子处理不来。”
黎瑨沉吟片刻,她说的没错,若他半路有什么麻烦,朱徽媞只怕真的会手足无措,正色道,“看来得再多叨扰晏娘一日了,”继而又似有些无奈,摇头笑道,“平日里都是执行公务之需,”他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稍稍停顿,便有些意味深长,“娘子想必最为清楚。”
晏娘愣了愣,多时才意识到黎瑨在说什么,却并未在意,微微一笑,“玩笑话而已,大人切莫放在心上。”说着便回厨房取了东西便提着手里的鸡又出去。
朱徽媞心知晏娘心里挺了不爽,待晏娘走了有一会儿才说,“日后再别和她提这些了。”
黎瑨手中斧子砸下去,干净利落,“这种山中异人,少不得和民间势力多有联系,我们很快便入山东,民变丛生,不得轻视。”
朱徽媞声音变得有些许肃然,不似平日里总少不得有些懒洋洋的,“若真如此,你和她说了这些有什么,她难不成还会怕我们。”
黎瑨抱拳应承,朱徽媞无事可做,只看着黎瑨一下下的劈柴。黎瑨手眼皆含巧力,一束柴火劈的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教人看着心里极为舒坦。她忽然拿起快木料在手里颠了颠,去屋里找她从黎瑨身上卸下来的装备,捉着只小刀又坐回原地。
黎瑨最怕朱徽媞玩刀子,日前她也不知是心里怎么想的,黎瑨只怀疑朱徽媞怕不是在故意消遣他,讨了他的刀子给得自己割肉,从那还架在火上的烤鸡身上割了肉就着送到嘴里。黎瑨给她进的目瞪口呆,生怕她手一闪割了舌头,也不知这等江湖人的野路子,她是哪里学来的。
朱徽媞见他这样子,丝毫不见不好意思,反倒有几分得意,将那匕首抛回他手里,“早就想再试试了。”
此时再见她拿刀子,黎瑨虽知当今圣上热衷木工,朱徽媞曾与当今圣上于一宫同住,会写木工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还是一刻都不敢挪眼睛的盯着。
朱徽媞手下动作有些笨拙,黎瑨心头更是滴汗。她手中木块逐渐成型,黎瑨手下斧子一歪,一下看了个斜面,他下意识的去看,就听朱徽媞倒吸一口冷气。
黎瑨心里一凉,赶紧过去查看,生生止住动作,只在朱徽媞面前立住。所幸朱徽媞避着刀刃的速度倒挺快,伤口不深,有些流血,却不是什么大事。
出乎黎瑨意料,朱徽媞不仅没如他所料红眼睛,反而甚至不曾在意,只将手指上的血甩了甩便继续。
她抬眼看黎瑨一眼,见他一脸如临大敌,“怎么,大人怕不是以为我会因为这么个小伤就哭鼻子吧,”她本有几分玩笑,又毫无预兆的板起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点小伤又不会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朱徽媞一张脸生的明艳逼人,五官神色却十分端正,因此每板起脸,总有几分皇家威仪。黎瑨立即退后一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朱徽媞像是知道他会当真一样,已经打断他,言语里又有几分笑意,招呼着他,“你看看,怎么样。”
黎瑨虽有些意料,自然不好如她这般随便,听她的话,心里对这小公主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是耐着性子看,一看之下,却是愣住了。
她手中木工,虽有些粗糙,看来显然是多时不动生疏了,却还留着几分轮廓。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