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黎瑨较之刚才再放慢脚步,朱徽媞似也习惯了这样的行走,二人便一口气走了大半个时辰,黎瑨立在朱徽媞几步之外,“公主好些了。”
朱徽媞心知此时并无其他办法,心里也消了些气,抱着水壶点点头。此时已是七月,民间人称七月流火,气温稍降,可依旧是酷热之时,林中水汽弥漫,更叫人难耐。朱徽媞发鬓挽的繁复,行走之间闹得满头大汗,好不狼狈,她将发鬓拆了,在水边净了面整理仪容,捉着支玉钗想将长发盘起来,却半晌不得其法。
黎瑨暗想这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娇女哪里会这种东西,却不好插手,只不自觉多看了她几眼。朱徽媞察觉,目光终于舍得赏他几分,将手中玉钗朝他递过去,“黎瑨,你会吗?”
黎瑨僵了僵,他家中一位老母,自是不会挽女子发鬓,不过也因只有一位老母,男子发髻倒是束的极为顺手。黎瑨一时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接,抱拳道,“启禀公主,卑职可束男子发鬓,只怕公主不喜欢。”
朱徽媞瞧了瞧黎瑨脑袋上□□的发髻,只想着那玩意盘在自己脑袋上的样子都有些目不忍视。却清晰的感受到脊背上汗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直到进了腰封之中,只能无奈应了。
黎瑨本想着这等娇女最是注重仪容,没成想朱徽媞会应下来,他骑虎难下,只能走近朱徽媞,接了玉钗在手里半晌,问道,“公主可有发带。”
朱徽媞收了玉钗,寻了发带给他。黎瑨转到朱徽媞身后,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觉得不论怎样都会染指了这天上的娇女,直到朱徽媞不耐催促方敢下手。
他先将发抖别在而后,自身后的位置正能看到发间莹白的耳廓,硬着头皮伸手去拢她脸侧余发,简直与上刑无异。
朱徽媞忍无可忍,侧脸瞪他一眼,细看朱徽媞,便能发现她其实余的五官皆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粗犷。只是这一双眼睛生的风华太盛,眼瞳色浅,瞳孔却黝黑,越发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点漆寒星一般。当真似含秋水,透出一种少女的无辜清丽,平日里又大又长,形如桃花一般,稍稍一眯,万种风情自不必说。
寻常人见了,都会被这一双眼睛吸引。
锦衣卫事务繁杂,黎瑨平日当差都是对着一帮大老爷们,平日里也不是那常逛窑子的主,因此甚少有机会接触女人,被这么一双眼睛一瞪,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略显慌张地替朱徽媞挽发,只像被烈焰烤着。
可是为自己束发和为他人束发根本是两码事,黎瑨半天不得法,又有些紧张,一时心急,手上稍稍用力,朱徽媞不禁吸了口冷气,怒道,“你小心一点。”黎瑨这才定了定心神,手上动作慢慢熟练起来。
朱徽媞何尝教男子为自己束过发,本想着这锦衣卫干净利落尽快为自己一束便罢,不想他磨磨唧唧着实烦人,朱徽媞只觉一个大男人竟比自己还扭捏,不禁有些恼怒。
连声催促下那锦衣卫方才动手。束发间那锦衣卫难免碰到她颈间肌肤,朱徽媞只觉浑身汗毛直立,强忍着闪避的冲动,就他停了手,犹觉得浑身跟蚂蚁爬过似的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