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她熟睡了过去。当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眉头微颦,缓缓睁开了双眸。
阴暗的大殿透着一股萧瑟,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挖空了内里,只剩一层血肉模糊表皮。
“醒了?为何不去榻上睡。”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与此同时,殿中鱼贯而入几名婢女,将殿中各角的灯火都点了起来。
几十盏烛光将幽暗的大殿照了个透亮,叶枝不适地遮住双眼,这才回过神来,回身道:“等你用膳。”
身后的男子几步上前,将她落至脚边的薄被捡起来,工工整整地叠起,放到衣橱中,又在衣橱里看了看,边道:“前些日子收了几件贡品,里面有难得一见九尾狐裘,改日我让百顺给你送过来。”
血肉模糊的心,被人小心地呵护起来。
“离寒冬还早得很呢。”叶枝向他走去,短短几步,却像跨越了三年。
“未雨绸缪,当年太傅没教过你啊。”叶徐之抚了抚她睡乱的头发。
“教是教过,都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温厚的大手不经意划过脸颊,叶枝贪恋地蹭了蹭。
“别贫了。不是要我来陪你用膳吗,我可是专门饿着肚子来的。”叶徐之顺势揉了揉她的脸,“走吧。”
“就在这儿吃吧。”
他纵容地点点头,一旁待命的婢女委身后,就离开了大殿。
“李家千金留在宫中了吧?”她状似无意地问起。
“……”他脸一黑,良久道:“嗯。尉迟宫留她在宫中‘小住’几日。”
说到“小住”两字,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尉迟宫为人不错,深明大义,明知李意柔留心于你,还让她留了下来。”叶枝揶揄道。
“婪儿,你就别笑话我了。”
尉迟宫也是当今嫔妃中的一个,与李意柔是闺中好友,对叶徐之倒说不上什么深情,到底也有些情愫,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关系。在这一点上,叶枝对此二人还有些佩服。
“今日你唤我来,想必不是用膳这么简单,有求与我?说说看,皇兄有哪次没依你。”
闻言,叶枝不以为然。前世,罗君无在大宋为官,整日忙于朝政,皇兄与他共事时,叶枝打着探望的由头去见两人,结果就被他拒之门外了。
不过这些都该是在此之后发生的事情,在此之前……叶枝想了想,皇兄对自己的确是百依百顺。
“你还记得父皇临终前说的话吗?”叶枝语气沉重,叶徐之反倒不以为意,“记得,如何?莫不成你还想篡位?”
他抓住叶枝的双肩,急切地说:“只要你说想,我马上把大宋玉印交给你!反正女子执政并非没有出现过,大宋的百姓一定……”
“停!”叶枝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照叶徐之如此做法,前世她游手好闲、不问世事不就全成了笑话吗!
“你不怕我抢你风头?”
“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怕什么,也不该怕你比我出色。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吧?”叶徐之满脸怒容,愣了片刻,旋即又道:“难道就因为父皇的一番话,你就把所有担子丢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