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骑主防骑兵,对于步兵的效果不大,她命越骑怀远两营将士下马,以陌刀队为首,如同一把刀锋直线插进锁链骑中,陌刀斩马,连重骑兵也只有后撤的分,江云在接连砍下十几个锁链骑之后,当机立断抢了一匹完好的战马,几步冲杀进了重骑兵的防卫阵势之中,跟随她一道来的越骑们也有样学样,不多时羌军侧翼大乱。
江镇远观战局,立即做出了应对部署,将正面冲撞的兵力分出一线去撕开侧翼,随即转换主力侧重,小王子那边也迅速反应过来,合拢了正面的包围圈,将江端的先锋军围了起来。
羌军是疲惫之师,羌王早在第二日就被流矢刺穿了颅脑,如今仍旧是按羌王死前的命令,由小王子领兵,羌人是凶狠异族,有些羌人被划烂了肚腹拖出肠子还要用手捂着去砍杀,接连几日的战事让梁军损失了许多精兵,很多三人组都只剩下了一两个,正面对战上去很不讨好。
此刻战局一变,原本的颓势立刻转成了优势,很多羌人前后不顾,在乱战之中丢了性命。
真正的战场很少有热血沸腾之时,冲杀,挥砍,肉搏,防备,人性的残忍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很多将士杀红了眼睛,根本不能容人近身,即便有盔甲防护,江云的背后还是中了两箭,她能感觉到其中一支插得非常深,但除了疼,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她没有死过,不知道这根箭会不会成为她的死因。
人就像是一根蜡烛,点着一点火星,人的一口气全是靠那把火撑着,有的火着得快灭得也快,有的火看着脆弱,却又好像怎么吹都没办法吹灭,有的火摇摇欲坠之时却还烧得更加旺盛了一些,让人的心也跟着跳了几跳。
江云觉得,自己大约也是一根蜡烛,她的火快要烧光了,撑着一口气,她提着刀一路挥砍,身下的战马不知换了几匹,天色也渐渐黑了起来,浑浑噩噩只知道重复着砍杀的过程,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刀锋。
“你疯了吗?还杀什么?整军回程了!”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了过来,江云抬起头,正对上江端的脸庞。
江云愣愣地看着他,问道:“我们打赢了?”
江端满是血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们赢了,羌人全军覆没,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吧。”
江云后退了一步,看向江端的胸膛,那里有一小片锋利的剑尖,有血迹干涸在上面,她看了看江端握住她刀锋的手,那上面没有新鲜的血迹,她哑声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江端的身形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一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我回不去了。”
江云伸出手,却没有触碰到江端同样伸过来的手,她大叫一声道:“你回来!”
脸颊上忽然传来一阵湿意,江云猛然间睁开了双眼,正对上江镇瘦削的面容,她的盔甲卸开了一半,绕了半个肚腹的布带,伤口处又疼又凉,是上过药的。
“爹,爹!大哥呢?大哥在哪儿?江端呢!”江云一把握住了江镇的手,红着眼睛急切地询问道。
江镇干裂的薄唇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边上围着的众人却都忍不住别过了眼睛,松魁忽然间一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