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怒声嘶吼道:“分兵就是死!是你要我们去死!”
大帐内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江云和江镇长得很像,就连江端都比不上,江端的轮廓和江镇有些相似,但眉眼之间更带着几分母亲的温和细致,江云则是和江镇如出一辙的眉眼轮廓,墨眉斜开,星目有神,高鼻薄唇,是一种英俊中透着冷漠阴刻的长相,他们的眼神也都十分相似,只是江镇的眼神要更为内敛一些,江云的眼神则是像初生的鹰,锐利不掩锋芒。
父女二人对峙不下,江端哑声说道:“父亲,就算要分兵,五万也太多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折三万吧,飞沙关好歹也是一座关隘,不必派遣精兵去,各营抽调一部分人手,能守就守吧。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我们不胜,就算撑到那些守军到,他们又真的能守得住吗?”
松魁作为副帅,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少将军说的在理,折三万,这样我老松也同意,把各营里的那些新兵,伤兵,家里有老有小的拨一些出去,也算是我们最后一点能为西北百姓做的事了。”
江云抿了抿唇,退了一步,道:“折三万,多了不谈,还有我不善守城,让大哥去吧。”
“我不去。”江端语气很轻,态度却很坚定,“父亲,端儿誓与三军同去同归,请另择人选。”
江镇的目光落在自己一双儿女的身上,良久,声音里微带了一丝沙哑,说道:“令,平沙将军杜英带兵回程,校尉松柯随行监看,一月为期,死守飞沙关,不得有误。”
杜英沉默片刻,起身接令。
半个时辰的时间,各营拨出临时守军三万,许多营里优先拨出了家中尚有妻儿父母的兵卒,父子同在军中的,让儿子离开,兄弟同在军中的,让兄长离开,骨肉离别,各营哭声不绝,江镇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到了江云的越骑营,偌大一个越骑营里出来的竟然只有区区十几个人,还都是受了重伤被抬过来的。
江镇看向江云,江云握紧了拳,说道:“是他们自己选的,我没有逼迫他们。”
江镇看向那十几个伤兵,在他们的脸上只见到了不能上阵杀敌的彷徨和痛恨,一片哀哭声中,越骑营冷然立在那里,千军万马好似成了一个人,有着鹰犬虎狼一样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去管。
羌人没有再来偷袭,江镇也没有突袭的意思,双方几乎像是约定好了的那样,在前几天的战场边上各自排开了阵势,江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处尸骨堆积的战场,原本沉重的心情不知为何就放松了下去。
天地之大,人为蜉蝣,生死一瞬,转瞬黄土,总归要死,何必管它是九十死,还是十九死。
江云低声安慰了自己一句,握紧了手中的陌刀。
这些天江端一直都是先锋,离江云最近的是怀远营,开战刚半个时辰,怀远将军李澧就死在了羌人的冲杀下,不得已,她只得接过了怀远营,负责侧翼进攻。
小王子并未摆出太杂乱的阵势,以正面突进为主,侧翼都是重骑兵佐以轻便的锁链骑防卫,锁链骑配合默契,专以坚固的细锁链骑防卫骑兵冲杀,重骑兵可以保证补刀,想要撕开一个口子很难,江云观察许久,还是决定从锁链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