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孟郊叹了一口气,离别的时候人们总是在叹息,“十二郎,你说,人,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人是为了什么活着呢?韩佸曾经知道过,后来忘记了,现在还不想再知道一回。大部分时候,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活着,也是一个人悲剧的开始,屈子沉江才有了今日的端阳节。
人是为了什么活着呢?这个问题沈媪想过很多次吗,一直到她的女儿梨花出生,她才有了结果。
这个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谁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
梨花出门买绣花用的丝线去了,沈媪一个人费劲地把一打儿碟粗瓷碗搬到大木盆里,从水缸里添了好几桶水到盆里,蹲在地上洗雕石窟的工匠们吃午饭用的碗。她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三千烦恼丝像一团愁云一样笼罩着她,让她时不时想起年轻时候的日子。
五月里的阳光带着将来未来的暑意,即使躲在一株大树的绿荫里,沈媪的额头上还是很快就附上了汗水。
“沈媪…您在家吗?”伴随着敲门声,裴度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沈媪拉开门拢了拢鬓角的散发道:“是你?裴郎君?你怎么来了?”
裴度笑了笑,侧开身子把身后的武元衡露出来:“我和伯苍一起来的,今天端阳节,来给沈媪送节礼。”
武元衡拱拱手,指着身后扛着东西的小厮说:“沈媪,多谢您的香囊,我和几位朋友都很喜欢,特意来给您送回礼。”
“哦。”沈媪笑笑道,“你们太客气了,快进来吧。”说完,沈媪把院门拉得大了一些。
裴度和武元衡笑笑,带着两个小厮走进了院子。
两个小厮把武元衡和裴度带来的米面放下,行礼退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武元衡和裴度脸上的表情都是热情的、恭敬的,可是沈媪就是觉得不太对,心里惴惴不安的。
悄悄环顾了四周,裴度对沈媪的生活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首先,她和女儿的生活十分清贫,晾在院子里竹竿上的外袍都是麻布的,上面层层叠叠打了甚多补丁;其次,她们虽然贫困,但是过得颇有些讲究,院子里栽着一丛翠竹,窗棂上纤尘不染。
裴度和武元衡都不说话,沈媪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道:“多谢你们的节礼了,香囊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你们该救过我和梨花的命,老妪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武元衡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们今天来,其实也有一件事情需要沈媪的帮忙,沈媪不必推辞。”
“什么事?老妪我一定知无不言。”
“听说,沈媪安史之乱前,曾是上阳宫里的宫人,不知道听没听说过,睿真皇太后的消息?”
睿真皇太后是当朝圣神文武皇帝的生母,姓沈,安史之乱时在洛阳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