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十二其实从来没有跟蔡娘子吵过架,虽然这话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人相信。
蔡娘子每每带人回家之后,就会变得很暴躁,经常夜半时分把崔二十二揪出来骂一顿,有时候会罚他跪在院子里,崔二十二以前不说话也不反抗,这一次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热血上头,在蔡娘子骂他的时候问起了他的父亲。
错在谁身上呢?
崔二十二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了,他晕了过去。
宣石榴瞪圆了眼睛,惊诧的看着韩佸熟练的把崔二十二的身体舒展开来,为他揉腿:“还真打晕啊?”
“要不然呢?”韩佸给了宣石榴一个白眼,“崔二十二不会告诉我们什么的,他也不可能真的被谁劝动,他心里苦。你别老是看不起他,谁还不是泥里滚过的?”
十几岁的宣石榴还未曾在泥里滚过,自动忽略了韩佸的后半句话,目光躲躲闪闪却还是理直气壮道:“小爷看得起的人可不多——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让着他点儿。”
韩佸把晕倒的崔二十二打横抱起,看也不看宣石榴,轻蔑地“呵”了一声。
刺史孙会很欣赏韩愈,留他宴饮,于是韩佸一行人这一天没能离开宣城。
一宿的耽误本不打紧,韩氏叔侄游历的队伍里就又加进了一个人去,崔二十二。
崔二十二在宣石榴家的高床上睁开眼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韩佸,当他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逆旅门前时,天色还黑着。
吹着冷风打着哈欠,宣石榴决定收回他前一天对崔二十二的好感,揉了揉太阳穴让家人去通禀韩佸。
宣石榴已经告诉崔二十二韩佸打算出门游历了,可是崔二十二坚持韩佸去哪他就去哪。
韩愈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这叫什么事儿啊,出门游历带着韩虎头个毛孩子和慧通那个野僧人就算了,还要再加一个二愣子?
把宣石榴和崔二十二请进屋子里坐着,奉上热茶,韩佸也觉得再带上崔二十二不太好,和韩愈商量之后给郑氏捎了个口信,问能不能把不愿意再呆在宣城的崔二十二安排到庄子里去。
韩佸私心觉得,让崔二十二去研究谷物的种植和收获也挺好。
没想到这个口信一捎去,郑氏居然说韩佸不用跟着韩愈去游历了,让他带着他身边杂七杂八的人北上去投靠素来亲善他的族叔韩弇,随着书信而来的,还有临时给韩愈准备的铜钱和让韩佸带给韩弇的书信。
这下韩佸也傻眼了,九华山黄山太湖眼看都去不了,河南道、京兆、咸阳都被叛军焚成了焦土,带着一个孩子一个二愣子在这个时候北上,可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