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的话音未落,城楼上火光大盛,一支支带着火尾的弩箭,骤然飞向众人,紧接着闷哼、痛叫声与惊呼声四起,还未彻底散开的人们,或中箭,或着火,场面彻底乱成了一片。
刹那间,两个对吵的人,一个缩着脖子蹲着,一个摊坐在地上,彻底傻了眼。
从江寒头巾被烧,附近人围上来救她,再到许秀才识破她的身份,两人大吵——不过十几息功夫,原本已经由他们占上风的局面,转眼便倒了个。
这就是战场——瞬息万变,不是能儿戏的。
“快散开,别聚在一起!贼人想用火攻!”
小旗长呼喊着,带着人,猫着腰朝伤者跑来。
见两个罪魁祸首还傻傻的不知道躲,他一把扯住两人的胳膊,矮身躲去垛墙边。
他严肃地对许秀才说道:“举人公,眼下大敌当前,只要能杀敌,不管男女都是英雄,您说对不对?”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大受刺激的许秀才傻傻地跟着点头,江寒却彻底清醒了。
她看着眼前混乱的一片,心里既愧疚又难过,若不是因为她,这些人不聚在一起,便不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她冷冷瞥了眼许秀才,便想去救人。
才要走,却听牛大叔突然喊道:“江寒,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搬石头砸……”
话音被闷哼打断,江寒急忙伸头一看,就见牛大叔胳膊被火箭擦过,衣袖立即着了火。
“大叔!”江寒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
袭击突然升级,江寒匆匆跑开了。
听着城上城外各种声音,许秀才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反手揪住小旗长,问道:“我,我要做什么?”
他很迷茫,来前的一切自以为是的设想,此时成了一团乱麻。
敌人攻击如此猛烈,他一个弱书生,拉不开弓,石头也扔不远,能做些什么?
吕同觉得付思雨很莫名其妙。
先前还一副柔弱模样,转瞬间,便成了个泼妇。
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是一个玩笑,他想帮她摆脱低落的情绪,她竟然不领情。
他很无奈,女人果然是喜怒无常的怪物。
“你想干嘛?大吼一声,将贼人引来,把我们俩斩杀在这荒山野岭?!”他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将她往里推了推,语气有些无奈,“快让我歇口气吧!——平时只知道吃,重得要死,再走下去,就算贼人不来,我都会被你压死。”
付思雨羞愤难当,正要发作,毒舌完的吕同,却从怀里掏出张帕子,递了过来。
“擦擦,咱们先在这躲躲,等雨小点再走。”
付思雨一愣,随意扫了一眼四周。
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一块大石下,石头从山侧向外凸起,离地约莫半人高,地方虽不大,但可以勉强挡雨,还能观察四周异动——原来,吕同不是光在与她斗嘴。
羞愤顿时变成愧疚,付思雨身上的火气也随之而灭。
两人都没再说话,四周只剩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虽然只淋了一会雨,但雨势又急又大,两人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大半。
“阿嚏!”
秋雨冰寒,安静下来的付思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缩了起来。
见状,吕同迟疑片刻,轻轻往她身边靠了靠,揽过她的肩,说道:“眼下不能生火,我,我身上热,你先靠着取取暖。”
唰地一下,付思雨的脸便羞得通红,即便知道光线太暗,吕同不一定能看见,她还是迅速低下头,声若蚊吟地道了声谢。
吕同随意一嗯,搂住她不再说话。
他身上确实很热,而且越来越热,但他一直没再动,付思雨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渐渐地犯起困来。
恍惚间,雨似乎停了,就在她将要闭上眼时,吕同的身体猛地一僵,接着捂住她的嘴,附耳道:“别出声,有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