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没记错,他娘是个妾。”
“对,不过……”
犹豫片刻,付思雨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最开始不是妾,是回到沈家之后,被降为妾的,师叔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沈夫人把他当眼中钉,恨不得他死……师叔小时候很可怜,差点死于非命,幸好同支三房的叔祖,还有吕同他外祖,恰巧路过池塘边,将他救起……”
江寒手一摊,打断她的话:“啧啧,看看,沈大人家里多复杂啊!做主的肯定是他祖母,而且他祖母必然权力大,又强势——儿子已经娶了妻,还生了孙子,她都能因为不满意,贬妻为妾……啧啧,那是她的亲儿子呢,对吧?沈大人的爹不是庶子吧?”
“嗯,沈太夫人只有沈老爷一个儿子。”
“看吧,亲儿子都这样,可想而知,对隔代的孙子她更不会手软。所以,沈大人的婚事,最后只能是他祖母决定,我不想给人做妾,更不会撞上去触霉头。”
付思雨愕然地望着江寒,没想到她这么聪明,她才说了一句话,她便猜中了实情——虽然这些实情只是她小时候,从姨母与母亲的谈话里偷听到的,可能也不尽然对……
她也没想到江寒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条理清楚,毫无商量的余地。
一时间,她有些词穷。
任谁知道家里有这样一位祖婆婆,心里都会打退堂鼓吧?
可是师叔要怎么办?难道真要接受沈太夫人的安排,娶个与他不同心的妻子,闹得家宅不宁?
若真如此,吕同肯定会很难过,虽然他总是嘴上胡说,心里却是非常在乎师叔的。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没说错吧?”
付思雨叹息一声,摇摇头:“没错,只是也不太对。”
江寒挑挑眉,不以为然。
“若是以前,师叔可能会老实接受沈太夫人的安排,但是现在……”付思雨眼神有些复杂,放柔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祈求,“若你不愿意做妾,他肯定会想办法,所以,先别把话说得太满,也不要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
江寒一怔,有些不懂她眼下的语气。
在她看来,付思雨能过来传这个话就已经仁至义尽,实在没必要祈求她,这有些过了。
算了,这些细节不重要。
反正不管付思雨是为什么,她绝对不会头脑发昏。
“不管你自己主动来游说的,还是沈大人让你来试探什么,总之,我是不会去趟这种大家族的浑水的,我也没那种能力。所以,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付思雨只是想来试探一下,为沈大人尽尽心,并没有一定要说服江寒的想法。
因此,江寒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没必要继续纠缠。
再坐了一会,她让江寒代为问候江老爹,又去看了看小安,便领着丫鬟们离开了。
午饭过后,江老爹拄着拐,扶着阿咩来到了东厢门外。
江寒听到声音赶紧披上衣服,坐起来。
“爹,我好多了,没事了,明天就能下床,你别这样走来走去的,万一不小心蹭着哪里,又伤着腿可怎么办?”
江老爹在桌边坐下,吩咐阿咩先去忙,才说道:“我小心着呢,天天躺着也不好。”
不聊伤势,话题突然就没了,场面静得有些尴尬。
江寒试探着问道:“爹,你想问案件的新进展?”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江老爹可能会关心的话题,毕竟上午付思雨才来过。
“禁令还没解除,付小姐的消息,跟康哥昨晚说的差不多。”见她爹表情未变,江寒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沈大人的伤势已经稳定,案子应该很快会有眉目……”
“你凭啥相信沈大人一插手,这个案子就能有新进展?”
江寒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奇怪他爹为什么这样说,先对沈大人盲目崇拜的人好像是他吧?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心思?”
还在愣神中的江寒,惊愕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待她开口,江老爹又严肃地说道:“爹先前的话,你可别忘了!虽然这次你又多亏了沈大人,但爹还是那句话,——宁愿别人说爹忘恩负义,也不能牺牲你去偿还这救命之恩。”
不知道为什么,江老爹的口气让江寒非常不高兴。
在如何偿还救命之恩这一点上,江寒觉得她跟她爹应该是一致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很讨厌听到这番话。
她心里堵得慌,忍不住顶撞道:“爹,您怎么知道那就是牺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