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爹闻言,举起手作势要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没羞没臊的?谁家女儿像你这样?”
江寒仰身闪避:“爹,这不是你先提的吗?再说,咱们说的是孩子,我说的难道不对?白眼狼不好了还能赶出去,要是生个败家子,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你还说!”
“好,那我不说了。”她站起身来,“我出去给您打水。”
江老爹捶了一下床板:“你给我老实坐下,休想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你若想瞒着我等事情坐实了,再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爹宁愿打断你的腿,也不让你得逞。”
望着江老爹咬牙切齿的模样,江寒眨巴了一下眼睛,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爹,谁又给你传了什么风言风语?您怎么宁信别人不信我,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呢!”
“哼,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康哥还是我唯一的徒弟呢,他可比你靠谱多了!”江老爹狠狠地说道。
这事竟然还跟刘大康有关?!
那家伙又在她背后跟他爹打什么小报告?
自从上次让他帮忙推销月饼后,她连面都没见过他几次。一有订单,他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芸娘面前邀功,哪可能等到她打烊回家。
想了一圈也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江寒索性一屁股坐回木凳上,问道:“爹,您就直说吧,可是我康哥又污蔑我?这次卖月饼,我可没少给他钱,之前欠那四两多,我都跟他说了……”
“不是钱的事。你哥会跟你斤斤计较那点银子?”
江寒翻了个白眼。
这话她实在不爱听,说得他徒弟好像多视钱如粪土一样,要真如此,下午拿到银子之后,他那脸会笑得跟枝狗尾巴花似的?
江老爹将她这副不屑的表情收在眼底,拍了拍床沿恼道:“我问的是,你,你跟沈大人,你们是不是……”话音再次顿住,他声音严厉起来,“少给我东扯西扯——在你爹我面前耍这些小伎俩,劝你还是省省力气,老实交待吧。”
她跟沈大人?
江寒瞄了一眼他爹逐渐铁青的脸色,本想云淡风轻地说句“没什么啊”,可一想到沈大人原来那份心思,以及近来神经兮兮的表现,她心里便有些发慌,然后那话便没有及时出口,而是变成了义正言辞的“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江老爹狐疑地眯了眯眼,“真的?”
“当然!不然您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江寒的球抛得很顺溜,话也说得很快,“下午您不是说了,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办法报答他,但是礼数总要做到,可能是我最近往巡检司跑的次数有些多,让康哥误会了。我跟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朋友关系,简简单单的朋友关系。”
闻言,江老爹盯着她的脸仔细地回想着,先前吃饭闹酒时沈大人的表现和江寒的反应。
虽然沈大人的态度与一月前相比变化很大,但是这丫头却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细细端详江寒,想着她一向大大咧咧,在男女问题上甚至还有些傻头傻脑,不由觉得,没有开窍的江寒可能没有那份心思,但沈大人早已及冠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或许觉得她这样的女子新鲜,因而对她产生了些兴趣。
可继续往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念头一闪过,江老爹变得两难起来。
不说沈大人的官身,便是他救过他们父女俩,还多次暗中相助,自己便矮了一截。
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能去给人作妾?并且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他不能给她撑腰,她又是这种个性,进了那种大宅门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瞬息,江老爹的思绪就风驰电转地转了好几个来回,盯着江寒的目光也越来越严厉。
这目光让江寒心里发虚,只觉得屁股上有针扎恨不得马上离开。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爹,我现在可以去打水了吧?”说着便要起身。
江老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说道:“爹看,你以后没事不要随便去巡检司,也不要动不动便去求沈大人帮忙……”
“没有啊,最近都是因为百万饭庄的事嘛。”
“爹知道,爹只是跟你强调一下。”他顿了顿,话里意有所指,“以后,你一定要谨守礼节,咱们跟他天差地别,你不能生些不必要的妄念。”
这最后半句话其实已经很直白了。
江寒愣怔了一会,心头一阵烦乱,口气也变得不太好:“爹,您操得都是些空心,什么妄念不妄念的,不就一个九品巡检世家公子,你女儿我可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人。”
这话虽然狂妄,可江老爹紧纠的心却因此稍稍松范了。
“这话你要谨记。若真有那一天,爹就算被人骂忘恩负义,也断不会同意你给人作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