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谈话

江寒却是当即跳起来,满脸紫胀地到处找刘大康。

刘大康一见她那模样就将她带去了一个地方。

江寒急急忙忙地进去了,哆哆嗦嗦地解开腰带,蹲了下去……

他娘的,她这憋功真是越来越强大了,从昨天下午被抓到现在,十二个小时啊!

待江寒鬼鬼祟祟地从茅厕里出来,刘大康已经不在了。

她拍拍衣服出了县衙大门,下到一半台阶时,她又回头望了眼颇有些威仪的青河县衙。

脑子不再被三急占满的她,终于清醒过来,一清醒,心里就没了底。

这县令大人啥也没说就放了他们,应该是不会再追究她与曾掌柜之间的关系,判她个什么罪名了吧?

所谓大事,她能不能算没摊上了?

思考了一分钟,她也没想明白。

她懊恼着刚刚没有仔细问问刘大康,不经意间却透过大门缝隙,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里面往外走。

她脑门一抽,拔腿就跑。

对于昨天被抓的事她还耿耿于怀,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沈黑脸。

待跑出了北城门,踏上了回镇的官道,她才慢慢停下来。

“咕噜噜”

没走几步,肚子就开始叫唤。

从昨晚到今晨,她已经超过七个时辰,十四个小时没吃东西,竟然现在才觉得饿……

话说,县城那么大,她干嘛往这跑,怎么就没想到先去吃顿早饭呢?

江寒在心里不住地鄙视自己。

再说,又不是她对不起沈黑脸,她干嘛要跑?

她应该站在县衙门口等着他出来给她道歉!

当然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大人大量免他道歉,可气势还是要有的啊!

江寒揉揉肚子,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不停往后望,希望能遇上辆回落霞镇的车。

可惜,走了半盏茶时间,车没遇上,倒是远远地瞧见两匹马正往这边奔来。

江寒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又要跑。

刚摆出姿势,她就狠狠地拍了下额头。

“干嘛跑干嘛跑干嘛跑?我又没错!”

她狠踢了一脚泥,走到路边,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地装雕像。

他们骑在马上眼睛看着前方,应该不会注意到路边的她吧。

她现在真的很不想跟沈黑脸说话。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马蹄声渐渐变缓。

“吁!”

马停了。

“砰!”

落地声响起。

装雕像的江寒面部有些抽搐,脖子僵硬地转了半圈,眼睛一瞟,正好撞见沈大人打量她的黑眸。

好吧,她再装不下去了。

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冷淡地打了声招呼:“好巧啊,沈大人!”

“见到我,你跑甚?”

“跑?呵呵,我没跑啊,我不过是肚子饿了,急着回家吃饭而已。”

“……我以为,你在生我气。”沈大人微微一哂。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江寒就不客气了。

“为什么让吕同绑我?你明知道我是无辜的——我跟曾掌柜虽然有交往,可我并不知道他是个人贩子!”

沈大人没说话,将缰绳扔给后面的初一,兀自朝不远处长了几棵苦栎树的小丘走去。

江寒看看他,又瞅瞅一张便秘脸的初一,再瞥了眼落霞镇的方向,最后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一走上小丘,江寒就不愿再往前,没好气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粗俗!我瞧你爹,也不是个莽夫,你这些粗俗毛病,与谁学的?”沈大人在一棵苦栎树下站定,开口就毫不客气地训斥。

“这与你无关吧?你不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现在又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沈大人一滞,微微有些恼怒。

可她确实也没说错。

划清界限,不再管她,确实是他说的……

但是,昨天下午看见她那副失魂落魄大受伤害的模样,他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他心情很复杂,既怨她不长眼睛识人不明,更恼恨曾启利用了她。

坐在茶馆大堂等县里来人时,他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

事情的导火索是江寒与祝扬的恩怨,不如就利用这件事,顺手帮帮她——只要黄员外愿意化解恩怨,一切就好解决了。

最初事情确实是按他的想法进行的,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江寒的反应……

唉,如今他手上又有了新的把柄,只要往黄员外面前递句话,相信他会做出正确选择,之前的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但是,新把柄的事更不能提,否则,以她的个性,肯定会自以为优势在手,不管不顾地把事情闹得更大。

他沈慎并不怕事情闹大,可是她才几斤几两,黄员外若是真要出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沈大人盯着江寒,眸光闪动半晌后,终于开口道:“你与黄家的事,我并不想插手,只是,你们如此闹腾,已影响镇上秩序,本官不得不出手阻止。”

是这样吗?

江寒狐疑地看着他。

心里的感觉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失落。

失落……

这个念头一闯入她的头脑,她立刻拍回了脑海深处。

肯定是昨天受的刺激太大,现在又饿着肚子,她的大脑乱码了!

“你是想说,你是为了调节我与祝扬的矛盾?将我们一起送入大牢,难道是在给我创造一个揍得他发怵的机会?”

这话将沈大人噎得半天无语。

这女人笨成这样,他以前为何会觉得她有些不一样的灵动?

江寒望着沈大人那好似吞了一百只苍蝇的模样,也皱起了眉头。

然后就不耐烦了:“有话说话,猜谜我不擅长,你不说,我就当你让吕同将我捆了是想趁机出口恶气,因为我没有从了……”

“闭嘴!”沈大人喝断她后面的话,忍不住还错了错牙。

这女人不仅笨、粗俗,还毫无廉耻心,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头脑一热说出那句“我可以纳了你”!

他的目光陡然一冷,无情地道:“你不至于令我,念念不忘,我更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话音一顿,他微眯起眼睛看向江寒,又往她心上扎了一箭,“莫非,你后悔了,现在是在暗示我?”

此话一出,江寒立即像头炸毛的狮子,嚷道:“神经病啊,鬼才暗示你,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声嚷嚷音量太大,以至于牵着马站在路边的初一都听到了,不由看向小丘的方向。

嚷嚷完,江寒就要跑,才转身她又硬生生地顿住了。

为什么是她落荒而逃啊?

要逃也应该是那黑脸逃,心里有鬼的人是他啊!

于是她又回转身,抬起下颌强撑起一副不服输的模样瞪着沈大人。

两人沉默对视——

不过三秒,江寒就再次败阵。

霎时间,沈大人的心情好了起来。

他眼中划过些笑意,弯了弯唇角,声音也变得和缓:“昨日,你太鲁莽,太不冷静。打人虽解恨,可黄员外会更恨你。之前,你的计策得逞,是胜在他措手不及,对你有新认识后,再出手必定不再是小打小闹。到时,你该如何应对?”

江寒在一刹那的愕然后,强撑的倔强立刻就萎了。

沈大人说的她都明白,只是昨天的事一波三折,受的刺激太大,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什么冷静,什么隐忍,全成了狗屁。

当时她脑子里除了想要毁天灭地,再也装不下多余的东西。

江寒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树影。

忽然,她抬起头来,目光幽然地望着远方,道:“时到今日,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应对了。修身养性,努力控制脾气,隐忍退让,遇事多想三分……可我依然还是在困境中挣扎……既如此,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不如快意恩仇,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