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跑到屋后去练剑,之前那御赐的宝剑早就遗失了,只得抡把棍子当宝剑,练来练去总是练出一身伤来,秦禾给他擦拭金疮药,抿了抿嘴,也没有问话,巫马承少看秦禾的脸上添了许多愁容,他就也不去挣扎了。
这个小院不多不少正好是有两间卧房,巫马承少住一间,秦禾住一间,数来数去,巫马承少在秦禾家也住了有小一年了,每日秦禾做完了早饭便出了家门,在锅内还给承少留了午饭,傍晓时分,她归家,隔三差五带着一些新鲜的鱼肉,做上一顿美味的晚餐。
秦禾似乎有花不完的钱,还是她每日外出都是在去为这一日三餐忙活?巫马承少也没有问。
冬日过去后,春天来了,这一日秦禾归来,给巫马承少带回一件新衣裳,一进家门,秦禾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小院内站着十来个人高马大佩大刀的汉子,个个铁着脸,站在院子里,像是一尊尊铁人像。
紧接着从外面来了一顶大轿子,轿子进不了小院里,只得在院门外等候,不大一会儿,巫马承少随着一位壮汉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秦禾,秦禾呆立着,双手抱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是阿布的新衣裳。
“秦禾,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这是巫马承少离别的叮嘱,秦禾并没有哭泣,她看了眼巫马承少,倒是宽慰了许多,这时候的巫马承少与一年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面上偶尔还可见一些笑容来,再穿着一身布衣,心境和身体都淳朴了许多。
秦禾出奇得镇定。
巫马承少对那壮汉轻语了几句,壮汉呼号了一声,随着几个直立在院中的汉子一道出了门。
巫马承少立于秦禾面前。
他的一只袖管空空着,伸出另一只手,抚在秦禾的脸上,低眉注视着,自打第一天在院中桃树下,他这样看着她以来,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并未越雷池半步,今日他再次如此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秦禾却还是异常镇定,仿佛是在许久之前就预料到了分离。
“你把这个戴着!”
承少从怀中摸出一个手镯来,这手镯非金非银,竟然是承少用木头挖刻出来的,他在这木镯上刻了十二朵桃花,朵朵绽放。
秦禾伸出小手,承少把镯子戴在她的手上,抬眸又把一对不舍的目光送了过来。
门外的汉子忽而大喊一声,“主人,时候不早了!”
这一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要将二人分离。
一年的朝夕相处真的让承少活成了乡村少年“阿布”,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也似乎要被那泗水河中的水涤荡干净了,只是不知这轿子将他抬去的世界是否依旧满是杀戮。
“你把这个披上吧,家中清苦,出远门就要穿最新的衣服!”秦禾把包袱打开,抽出一件长袍来,藏青的长袍里隐约走着一些金丝线,虽是最便宜的金丝,可承少知道这件衣服定是得来不易。
这一年,巫马承少十五岁。
轿子载着巫马承少,他感觉到这轿子风驰电掣着,几个轿夫双腿离地,一天就可行进几百里地。
掀开轿帘,果真见轿夫腾空而起,借助着双腿的弹跳力,脚尖轻轻点地,忽的又飞出几米远,他就这样被忽上忽下得抬着,轿子之后一排壮汉紧紧跟随着,这轿子爬山涉水,半天的功夫就到了东海郡的西沿线,行至一片荒凉之地,忽而一架豪华的轿子挡在了巫马承少的轿子面前,巫马承少下了轿,走了两步,到那豪华轿门前,单膝跪地,右臂撑了一下地,好保持身体的平衡来。
“承少让母亲失望了!”
巫马承少低着头,语气深沉。
那轿帘没有什么动静,巫马承少跪在地上,忏悔一般。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
“承少,你可让母亲好生担忧!”
轿帘掀开,之后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来,那女人刚还要说什么,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巫马承少空空的袖管上,女人一怔,说道。
“承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