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到底是为什么?”卞佛桑有些不解,又有些义愤填膺。听骆明决的话,他该是将张家当作自己真正的亲人了,师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总不能是吃张家的醋才这样过分。
“师父后来只问了我两个问题,”骆明决席地坐下,陷入回忆,“他先问‘若卷入江湖纠纷,张家可有自保的能力’我摇了摇头。师父又问‘那你可以保住他们’,我愣在了当场,后来就不大来张家了。”
听到这儿,卞佛桑似懂非懂,她也在他身旁坐下,摸着下巴,猜测道:“张家不是江湖上的人,和你有牵连很可能害了他们。师哥,师父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骆明决看着她,头上落了叶子也不自知,伸手轻轻地摘了下来:“我家师妹就是聪明。那你再猜猜,为何我要大费周章地带你来张家和老爹的坟前?”
他两年未曾再回这里,甚至自己的身份至今未明说,带她来此绝不可能只为酒肉。佛桑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开解自己,不要为静檀庵的事和母亲的态度伤心。
“那你说,我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吗?”佛桑举一反三,“我也是幽篁居的人,更没有本事保护她,所以师父和她说好,让她少和我相见。”
恐怕不是,骆明决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与其说师父怕佛桑连累柳姨,更大可能是柳姨带着佛桑家的秘密,想让她远离。
骆明决不禁想起当初她山上时柳姨的话,她要求师父就把佛桑当成寻常姑娘养大,不用让她背负什么血海深仇。
“或许如此,也未可知。”骆明决撒了谎,可佛桑家的灭门惨案他实在不希望她再被人提起,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卞佛桑一点儿也不要记得。“所以佛桑,我们师兄妹三人中属你是最幸福的了。柳姨尚在,见与不见又何须太过在意呢?”
佛桑一想,觉得自家师哥说得在理。他是孤儿,捡他的张老伯如今也不在了,张家又不能来;方棣棠就更不用说,同样是满门被灭,他父母双亡,唯一的姐姐还下落不明。唯有她还有母亲尚在,安安稳稳,又有师父和师兄的疼爱。
卞佛桑想开,忽然就起身走到墓前,又恭敬地鞠了三个躬,自顾说道:“张老伯,我叫卞佛桑,是他的小师妹。”她说:“小时候吃了您这么多糖果蜜饯,还没同您道谢呢!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哥!今后他每年生辰都由我给他庆祝,不会让他孤单的。”
“噗嗤”远处坐着的骆明决轻笑出声,听着卞佛桑一本正经地承诺,他遥道:“好,那师哥我可等着了。”眼里尽是温柔与向往,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打猎了。”
他起身,走到墓前与佛桑并肩而立,拜别道:“老爹,豆丁带佛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这几年,他虽没去张家,可老爹的墓是年年来扫,只是没让人知道。
“嗯,豆丁的师妹也先……豆……丁……是谁?”顺口接话的佛桑忽然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骆明决离去的身影。
那个……豆丁……该不会是眼前身姿挺拔的这位骆大侠吧?!
“快走吧。”骆明决当然知道她在吃惊什么,他被捡到时营养不了的样子,可不就是个小豆丁,也不解释,只是笑着催促道:“再磨蹭野兔可都回窝了。”
“不是……师哥……你……”卞佛桑赶紧追了上去,叽叽喳喳吵了一路,清风拂过,墓前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