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言之二

时值初夏,细雨绵绵。

窗外摇橹混杂水声,与少女轻歌,是江沅熟悉的吴侬软语。

清晨每次张开眼,他只要听到这声响,便觉蝴蝶翩然回落,领他沉沦美梦却不自知。

直到瞧见每日必来,观察他伤势的傻子,江沅才乍然清醒,对他笑一笑。

每日一戏,愉悦身心。

“小古板,你让小爷亲亲,小爷就让你睡,怎么样?”

自发现这个仙修不会杀他,江沅放松下来,几日后已然是躺在床上,摆个大字等傻子伺候,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

宛若瘫痪。

除了在傻子为他擦拭面容,垂目喂他喝药时,江沅体内躁动的色心,每次都会蹦出来晃悠,让他情不自禁朝傻子身上靠,并数次撅嘴试图求亲亲。

每当这个时候,傻子都会面不改色把他推远,用一勺苦似地狱的药糊他的嘴,语调淡淡的提醒道。

“伤势极重,不该乱动。”

“这点皮肉伤算什么,过两天就好了,重要的是体内的伤……”

江沅被苦的面容扭曲,挣扎着要抓他的手,不要脸的朝自己身上凑:“你摸摸,可只有你能治——”

傻子收拾药碗,拽回手指,转身要走。

“站住!”

江沅没力气,被他一抽手就走,恨恨咬了咬牙,抬头望他背影时,却见他如玉般的耳廓红了,下垂的唇角顿时上扬,故意拖长了语调道。

“平白占了小爷的便宜,还想转头就走?”

傻子停步在门前,侧过身来。

阳光自雕花木门后倾泻,映出那人面颊细碎的绒毛,玉石般半透明的雪色肌肤,与淡樱色薄薄的唇——

“你要如何?”

声如空山碎玉,凤凰清唳。

江沅不着痕迹抬起手,把口水抹掉。

“看在你毕竟救了小爷,还这么费心照顾,小爷就跟你讲讲……如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傻子垂下眼睫,转身就走。

“等等!”

江沅心中蓬出一丛野草,简直上下左右都痒,慌忙伸出手来,生怕他就这么走了,眼珠子霎时一转,扬声问道。

“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傻子开门的手一顿。

“沈瑾瑜。”

“什么?”

江沅心中一惊,却当即露出笑脸,拍着床沿笑道。

“金鱼?你叫金鱼?是金鲫鱼吗哈哈哈——”

沈瑾瑜。

终南仙宗宗主的关门弟子,金丹修士,与无极剑宗玉无暇并称“仙门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