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说路上跟李菲然讨论电影的事情，倒是真的在讨论电影。只不过，对于李菲然这样的电影小白，穆兰在车上谈的那些叽里呱啦的长篇大论，几乎相当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穆兰不愧是国际大导演，连拍电影都用得国际思维，说这部电影是要展现中国独特的女性美，一路上从波伏娃讲到什么劳拉穆尔维，大谈女性主义。吓得李菲然撸了一把冷汗，几乎快要跳窗而逃了，心道：真是万万想不到，她一个女人，居然被一个男导演的“女性主义”论述给唬得一愣一愣，还真是活久见啊。

·

穆兰的所谓市郊的房子，是一栋风景特别好的别墅。小区是建在景点里的，不过因为今天并非节假日，所以看起来很冷清，车子一直往尽头开去，沿路两旁种的都是金灿灿的银杏树。

现在正逢秋天，一树树的银杏被小风吹得莎莎乱颤。那样的景色，别有一番风致。

“你，喜欢这里吗？”穆兰问道。

“喜欢。”李菲然望着窗外的银杏，喜欢极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随母亲在闺阁里呆着，像其他千金小姐一样生活着的时候，有人开玩笑问她：婉婉喜欢什么花儿啊。

那时候的李婉婉望了望蓝蓝的天，若有所思地指了指不远处楼台下的一棵银杏树，道：婉婉不喜欢花，婉婉喜欢银杏树。如果能有一座种满了银杏的院子，等到秋天来的时候，风把银杏吹得哗啦啦作响，满数的金色，华丽而灿烂，多美！

当时不过是玩笑而已，这么多年，许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儿时的事情仿佛已经是前世的影子。而此时此刻，置身于一片美丽银杏树林下的，是21世纪的小艺人李菲然，而不再是那个懵懂天真的李婉婉，也不再是那个背负了太多东西的小李。

想着想着，李菲然望着远处，银杏树的尽头，长叹一声。

“为什么要叹气？”穆兰问。

“因为……很漂亮啊。”

“既然漂亮，为什么要叹气？”

“因为……”李菲然正欲回答，转念一想，不对啊，她干嘛一直要跟着他的话回答，她小李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由人掌控、任人提问的人了？

想到这里，李菲然撇撇嘴，故意停顿了片刻，才道：“没有什么原因，我喜欢，我愿意。”

“你喜欢就好。”穆兰轻笑。

若不是穆兰此刻开着车，李菲然真相一爪子扑上去，掐住他白皙的脖子，然后“咔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