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

姑娘们的笔墨,大多清秀,瞧着赏心悦目的,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兴国之道,姑娘们大多都写了各自见解,出类拔萃的也有几份。

而户部左侍郎的孙女冯秀瑛,则另辟蹊径,未曾谈兴国之道,而是从户部谈起,说到了财政军饷和将士们入冬的棉袄,还说到了对戍边将士的崇敬,以及对北突厥连犯边境的气愤和担忧。

在一水儿的兴国文章中,她这忧国之论,便尤为突出了。

宴上众人里,相府的许公子是除沈玦之外,地位最高的。沈玦不吭声,这品鉴文章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相府许公子沉吟良久,斟酌着用词,赞叹道:“冯四小姐这文章,是为以小见大,不提兴国,却句句为兴国之论,以我戍边将士为题,怜我将士之苦,冯四小姐有心了。”

话毕,相府的许公子看向沈玦,笑着问道:“世子殿下以为如何?”

闻言,众人都转头看向了沈玦。

冯秀瑛这篇文章纵然有兴国的论辞,大多却是在谈戍边将士。虽说见解独到,但京都众人皆知,锦梁王府的世子殿下戍边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说句不好听的,冯秀瑛当着沈玦的面儿,写下这样的文章,确实有讨好之嫌。

再往深了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保不准就有别的心思呢。

众人心下都明白,却都没说破,冯秀瑛捏着帕子,也紧紧望了过去,神情间有几分紧张,更有几分孤高的自信。

赵宁安就坐在冯秀瑛的身侧,瞧着冯秀瑛这副神情,不禁挑了挑眉。

天子赐婚,沈玦已是有婚约的人了,难不成,这冯秀瑛还想嫁过去做个妾?

赵宁安眯了眯眸子,内心隐隐有些不舒服,转而,她摸着手腕间的玉玦,眸光微转,也随着众人,看向了沈玦。

迎着众人的目光,沈玦却并未看向冯秀瑛,只和赵宁安对视一眼,眸光霎时莫测幽深。

沈玦喉咙微动,身体都绷紧了一瞬。他面无表情的移开眼,和众人淡淡地说道:“尚可。”

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平常的语气,丝毫没给冯秀瑛继续方才那个话题的机会。

冯秀瑛颇为失望,下意识地咬着唇,手中的帕子,已然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相府的许公子讪讪一笑,觉出沈玦的不悦,不敢再胡乱说话,紧接着又读了几篇姑娘们的文章,缓和着场中气氛。

“兴国贵在治臣,君臣同心,国可兴盛……”

读完这句,许公子放下了归德侯府嫡三小姐杨静婉的文章,稍作点评了几句。

待拿起下一篇,他正欲接着读的时候,却猛然间没了声音,如同倏忽间,卡了壳。

众人都有点摸不着情况,俱都看向了许公子。

却见许公子顿了一下,古怪地说道:“这篇文章,只有一句。”

众人都等着后文呢,眼瞅着许公子神情古怪,都纷纷问道:“只有一句话?”

“确实只有一句话,这个……许某不好评判,大家自己看吧。”

许公子小心地摊开手中宣纸,眸中神情说不上是惊艳还是惋惜。

宣纸铺展开来,许公子感慨道:“文章确实只有这寥寥几字,但这等笔墨,力透纸背,笔走龙蛇,寻常的姑娘家可写不出。”

诸位公子哥更是好奇了,都从坐席间站起身来,看了过去。

只见,宣纸上的字迹果真笔锋苍劲,大气磅礴。

——赫然写着一行字“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样的笔力,不说是寻常女子写不出,换了胸有大气魄,腹内藏乾坤的男子,也该是极难写出的。

诸位公子不由得有些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