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抿唇起身,深深朝蔚蓝施了一礼,“母妃已经过世多年,眼下我跟着三哥,自是希望三哥越来越好。嫂子既是与三哥一体,那便也是我的家人,弟弟自当尊重,而我所犯之错不可饶恕,今日诚心认错,是打是罚任凭嫂子决断。只求别因我一人之错,让嫂子与三哥之间生了嫌隙。”
这话说得漂亮,罗桢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顺着姜澄的视线看向蔚蓝。
蔚蓝也觉得诧异,姜澄素来骄傲邪肆,若非亲耳听闻,大概谁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态度诚恳又滴水不漏,且不折损自己身份的话。可正如姜澄自己所说,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便是最终不曾的手,也无法掩盖姜澄曾对镇国将军府生出恶念的事实。
套句不合时宜的话,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便是姜澄的话说得再如何漂亮,蔚蓝早就先入为主认定了他的为人。可眼下姜澄已经直接将话挑破,她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屈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半晌后面色复杂的看向姜澄,“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若我说心里半点不怨,只怕连我自己都不信,可要说怨恨至深,那倒也不至于。毕竟,思容还没来得及出手。说开了就好,过去的事情不可追回,咱们不如都往前看。”
------题外话------
虽然有点少,好歹没断更。
姜澄说完后掌心已经生了些许薄汗,尽管他极力掩饰,看向蔚蓝的目光中,还是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和忐忑。
当然,依照他的身份,倒是真的不用担心蔚蓝将他怎么样,但关键蔚蓝背后还有个姜衍。世人皆有弱点,而他的弱点无疑是姜衍。自小在皇宫长大,除了已逝的苏昭仪,姜衍是唯一对他释放善意的人,也是在他犯错误入歧途时,唯一能在他耳边敲响警钟拉他一把的人。
他可以对任何人玩弄心思,也可以谁的眼光都不在乎,却唯独不能不在乎姜衍。姜衍是兄长,也是他晦暗世界中的唯一曙光,一如多年前,他自身尚且艰难,却能在杏园对个素不相识的微末宫婢伸出援手,阴差阳错救下他的母妃,让他不至于小小年纪就失了庇护。
他原本一无所有,在姜衍回京之前只想破釜沉舟,是姜衍回京后给了他信任,让他看到了希望,使他收起色厉内荏没有根基的触爪沉淀下来,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大约还有别的可能,这样的温暖,他只想用力抓牢,又怎会辜负?
便是抛开这些不提,此番离京之时,他一把火烧了宁王府,也是绝了自己的后路。而蔚蓝不仅是姜衍在乎的人,她手中的蔚家军,也是姜衍逆转的最重要筹码,他怎么允许有人破坏?即便这人是他,那也不行。
姜澄说完后,书房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又似乎过去了许久,就在蔚蓝正欲说话之时,旁边的罗桢已经瞪眼怪叫了一声,见鬼似的指着他道:“花孔雀,你,你,你怎么会起了这种心思,蔚将军可是功臣,那孔志高是什么人,是能信任的吗,难不成蔚将军与你有仇?”
就连他这种对局势并不敏锐的人,也知晓蔚家军扼守西北门户,万万动弹不得,没道理姜澄不清楚啊,罗桢满脸恼怒,说罢已经刷的起身,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蔚蓝似乎才刚回过神来,她没说自己知晓,也没说不知,只目光深深的看了姜澄一眼。可事实上她早就知情,不仅知情,还对姜澄动过杀心。若非思容到达萧关的时候老爹早就遇袭,没准姜澄坟头的草已经长得老高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