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绩溪郡就不必说了,秦家虽是商贾,却因巨富,自有人费心捧着。可这样的身份,在绩溪郡能横着走,在上京城却只能趴着——尽管几人一直住在睿王府中,说出去也是睿王的曾外祖家,但姜衍本身就不是个爱交际的,再加上姜泽打压,他在朝中虽然领了职位,却算不得多有实权,因此,会捧着秦老太君几人的自然更少。
出门交际的时间少了,与人有交集的机会同样减少,也因此,就算秦羡渊专程派了几人随伺在秦宁馥几个身边,实则几人却没得到太多锻炼,常日被拘在瑞王府中,几人便是想做点小动作,背后还有鸣涧安排的人看着,长此以往,能发挥的余地更少。
几人偶尔也会出府,却是鉴于秦宁馥几个的闺阁身份,于时政之事涉猎极少,听得最多,打探得最多的,还是上京城中闺秀举办的各种宴会,哪家闺秀比较出色,自己的潜在对手是谁,谁比较有威胁性等等。
再有便是各家闺秀之间的龃龉,比如张家小姐与李家小姐有口角啦,谢家小姐与曹家小姐不对付相互使绊子把对方整水里去啦,陈家小姐又将周家小姐的脸挠花啦……诸如此类的事情虽然热热闹闹层出不穷,却是实打实的小场面,在血淋淋的战争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朱嬷嬷几人之所以会上了九曲河道上一路疾行,除了时间仓促需要赶路,未必就没有受到惊吓的成分。待得坐上木筏,朱嬷嬷的脸色青白,腿已经软的跟面条似的,几个丫鬟就更别提了,面色煞白直冒冷汗,其中有两个更是连胆汁都快吐出了。
如此担忧、恐惧焦灼之下,又还有谁还会留意身后有人跟踪?便是朱嬷嬷人老成精早想到这点,等事到临头,却忘得干干净净。更何况,鸣雨还不是普通的身手,跟踪几人本就是冲着秦羡渊去的,行动间自然会更加小心,又如何能让人发现?
朱嬷嬷几人确实没有发现,但隐在暗处的秦羡渊却是已经心生怀疑。而他之所以会怀疑有人跟踪朱嬷嬷几人,还得益于麻城暗桩传给他的消息。
秦老太君几人被掳之时,姜衍与蔚蓝并不在场,知道消息的只有秦家下仆,当时朱嬷嬷虽然心神大乱,却也不过乱了片刻。之后稍稍缓过神来,便将心思都放在了姜衍身上。
在朱嬷嬷看来,姜衍好歹是一国王爷,又是秦老太君的曾外孙,秦老太君与三位姑娘在姜衍的别院失踪,而麻城已经是西海郡的地盘;但凡姜衍稍微要些脸面,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秦老太君几人失踪?
再加上鸣潭鸣溪将人盯得很紧,不到万不得已,朱嬷嬷并不想在姜衍的人面前曝露秦羡渊的实力,因此,等真信田冲几人掳了人走,朱嬷嬷的第一反应是撺掇仆妇们哭诉,想迫使姜衍立即设法也营救,而不是给秦羡渊安排在麻城的暗桩报信。
而麻城的暗桩、包括秦羡渊在内,谁也没想到秦老太君几人还能在姜衍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再加上姜衍身边高手众多,自然也不会派人时刻盯着,因此,等暗桩收到秦老太君几人被掳的消息,已经是朱嬷嬷带着几人求助上门之时。
这暗桩虽是秦羡渊一手安排,却只是个客栈掌柜,在打探小道消息这点上,掌柜的可能十分精通,但论政治觉悟与阴谋权术却多有不及了——姜衍故意现身引尹卓动手的事情,知情者不过寥寥,就连秦羡渊也不过心生怀疑,这掌柜的又如何能揣摩得到?
再加上姜衍与秦家的关系,那是实打实的血亲啊,秦老太君怎么说都是姜衍的曾外祖母,掌柜的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姜衍会不畏人言这么丧心病狂。于是等朱嬷嬷说明缘由,这掌柜的虽觉得有哪里没对,却也没有多想,当即便画了路线图安排朱嬷嬷几人出城,又给秦羡渊传了封信。
当然,在此之前,秦羡渊也不是对麻城的动静半点不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知道的甚至远比麻城暗桩更多。只不过,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并不是一般人——秦羡渊最初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半信半疑,虽是派出了部分人手赶往麻城,速度却比不得姜衍与尹卓的额速度快。
至于眼下,秦羡渊倒是真的信了,不但信了,心中更是浮浮沉沉的脑洞大开。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局势已然更加复杂。
位于坳谷左侧密林的一栋木屋中,秦羡渊已经将手中的字条捏得变形,他微微眯眼,抬眸看向对面之人,“将军好意,秦某人心领了,若无他事,将军便请回吧。”话落,径直将手中的纸条扔如炭盆,火苗腾地升起,纸条瞬间化为灰烬,他半垂着眼皮,分明面上毫无异色,室内的空气却有些瘆人。
对面之人一身铠甲,闻言也没急着说话,而是不慌不忙的端了旁边的茶来喝,他神情闲适,喝完后饶有兴味的抬了抬眉,这才道:“秦家主是聪明人,难不成就甘心被人算计?”
“这与将军有何干系?”秦羡渊轻轻拨弄着杯中的茶水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下,说出的话更是没有半分客气,“要说到被人算计,在下私以为,将军的感触应当比秦某人更深才对。”
对面之人先是面色一沉,紧接着哈哈大笑,末了轻抚着胸口道:“秦家主这话可是戳我那木的肺管子了。”他眼中精光灼灼,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秦羡渊,转而又道:“可正因如此,秦家主才更应该相信本将军的诚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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