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腹黑修哥,乔峥醒来(下)

小马屁精,这点,倒是既不像冥修也不像她,不知是遗传了谁。

乔薇与罗大娘买了一斤新鲜的五花肉、一斤牛肉、六条鲫鱼,每条不到两斤,正是肉质最嫩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的斤两与现代的定义不大一样,现代一斤十两,每两五十克,可在古代,一斤是十六两,不然怎么说半斤八两呢,古代的半斤还真就是八两。

只不过,古代的每一两很少能达到五十克,具体数字因朝代而异,譬如西汉的一两就只有十六克,一斤是两百五十八克;而唐朝一两是三十七克,一斤是不到六百克的样子……大梁朝的计量单位与唐朝类似,一斤多的鱼换算成现代的单位其实也就一斤。

鸡鸭与小菜家里都有,就不买了。

出了集贸市场,望舒突然指着一个小摊蹦了起来:“娘亲娘亲!你看!”

乔薇循声看去,那是一个卖糖画的小摊,他的糖画都是用糖稀做的,有小胖娃娃、小狗、小猫、小鸟儿……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乔薇记得自己小时候吃过这种糖画,比脸盘子还大,却只卖两毛钱一个,味道嘛,其实很一般,但架不住画的那些小动物栩栩如生,吃起来便觉得格外新奇。

“想吃那个啊?”乔薇笑着问。

望舒吸了吸口水,景云也有些抵制不住糖画的诱惑,小声地吞着口水。

乔薇带着二人来到了摊边,那儿已站了不少人,师傅手艺很好,客人要什么他都能画,很快轮到了景云与望舒。

景云十分干脆地要了一只猴子。

“好嘞!”师傅舀了一勺糖稀开始在石板上作画了,一边画一边问望舒,“小姑娘要啥呀?”

“我也想要猴子!不对不对,我想要老虎!呃……我要蝴蝶……我要小白……哎呀!我、我、我要……”到底要什么呀?

望舒要了半天也没要出个东西来。

乔薇笑道:“也做一只猴子吧。”

和哥哥的不一样,待会儿又要馋哥哥的、嫌弃自己的。

师傅做了两个糖稀版的小珠儿,小包子一人一个,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

真甜!

古代糖贵,糖画便不便宜,一个十五文,算是非常奢侈的小吃了。

乔薇给钟哥儿与小白珠儿也分别带了一个。

一行人坐栓子爹的牛车回了村。

小白与珠儿像是知道乔薇回带好吃的给它们似的,排排坐,坐在别墅门口,巴巴儿地望着山下的方向,很像两块望薇石。

乔薇把糖蛇宝宝给了小白,糖桃子给了珠儿。

二兽抱着自己的小糖画,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乔薇将最后一个糖老虎给了钟哥儿,钟哥儿属虎。

八个月大的俊哥儿伸出胳膊,也想要。

乔薇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你还小,不能吃这个哦。”

俊哥儿小嘴儿一撇,哇的一声哭了!

不是馋的,是疼的。

姑姑捏人太疼啦!

翠云抱着俊哥儿回屋喂奶,几个小的留在院子玩耍,乔薇与罗大娘去了厨房做饭。

中秋在大梁朝是仅次于除夕与元宵的节日,除了罗大叔因公务繁忙确实无法告假,连罗永年都从铁铺回来了。

半年不见,罗永年又长个子了,从前只比乔薇高出一根手指,现在都冒了大半个脑袋,身材也魁梧了许多,肌肤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别有一股精壮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

罗大娘看着他,第一眼几乎没能认出来。

“娘!”他笑道。

声也变了,真的是个大人了!

罗大娘激动得热泪盈眶,用围裙擦了擦泪:“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了?好歹让人捎个口信,我好叫你哥去接你啊!”

罗永年笑道:“我又不是不识路!”

“大娘,这您小儿子呀?”正在切菜的七娘问。

罗大娘破涕为笑,拉着罗永年的手道:“就我常和你说的,我家那小泼皮!”

嘴上说着泼皮,面上却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

七娘笑着打了招呼:“是永年吧。”

罗永年不认识七娘,他走的时候山上还只是一座漏风漏雨的破房子,现在不仅盖了漂亮的新房子,还进了他不认识的客人。

罗大娘就道:“这是你顾姐姐,现在在作坊做管事,厉害着呢。”

是的了,他姐开了个作坊,请了半个村子的人去做事,他刚在村口都听人说了。

他姐真厉害!

罗永年嘴甜地唤了声:“顾姐姐。”

七娘笑笑:“叫我七娘就好。”

罗永年又与罗大娘说了几句话,眸光一转:“我姐呢?”

罗大娘摇手一指道:“在后院儿洗菜。”

“我去瞅瞅。”

罗大娘拍拍他的手:“去吧。”

罗永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

“姐弟俩感情真好。”七娘笑着道。

罗大娘拿起一块蘑菇:“那可不?他最含糊小薇了。”

罗永年去了后院,远远地站在廊下,便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口砰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耳根子一瞬间变得通红。

乔薇正在杀鱼,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忙转过头去,就见到了面红耳赤的罗永年,当然因为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所以脸红得并不明显,乔薇眼睛微微一亮:“永年?你回来了!”

“是、是啊,我回来了!”罗永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不就才几个月不见吗?怎么说个话都结巴了?丢死人了!

乔薇倒是不介意,看了看手里的刀与杀了一半的鱼,笑着道:“你先去屋里坐会儿。”

罗永年紧张道:“我、我、我……我反正没什么事,在马车上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坐疼了。”

乔薇一笑:“那行,你站会儿,我先把鱼杀了啊。”

罗永年看着她一双嫩白如牛乳的手在鱼肉中割来割去,不忍地说道:“我来吧。”

“不用,很快就好了。”乔薇一刀下去,将内脏剖了出来。

罗永年看看她满是血污的手,又看了看她秀发下,微微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颈,喉头就是一动:“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什么?”乔薇去了鱼鳞,将鱼洗净放进篓子,又从水盆里抓起另一条活鱼。

罗永年提了提手里的包裹:“一点吃的。”

乔薇就道:“你干嘛这么破费?你那点月钱,够自己花不?”

罗永年忙道:“够够够,当然够,我现在是师傅了,比师兄们的月钱还高。”

乔薇看了他一眼,由衷地说道:“我家永年就是能干!”

罗永年被夸得有点儿飘飘然,把东西放进堂屋,又走回院子,从怀里取出一朵银珠花,这是他攒了几个月的月钱,换成银子,然后用熔炉熔掉了自己做的,他提纯过,纯度比外头的银首饰纯度更好。

他做的是一朵蔷薇,银色花瓣,层层叠叠,花纹的纹理清晰可见,正中央以一颗珍珠为蕊。

这颗珍珠是他给一个大户人家修理铁门时,被门给砸到,人家赏给他的。

他知道他姐现在不缺钱了,但她头上也没戴什么首饰,自己这礼,送的正是时候吧?

“姐。”

“嗯?”乔薇杀完了鱼,用皂胰子洗了手,站起身来看向他,“什么事?”

罗永年捏着掌心的银珠花:“我……”

乔薇看着他,不禁笑了:“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做坏事了?”

“没有没有!我乖着呢。”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我给你做了朵珠花,希望你天天戴着它吗?

罗永年做了个深呼吸,正要把珠花拿出来,忽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听得连他这个男人都感觉骨头酥掉了。

“小薇。”

乔薇乍一听这音,挺熟悉,可那声小薇什么鬼?

罗永年扭过头去,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缓缓从堂屋走来,男子身材高大,身型健硕,宽袖被微风拂起,衣袂翩飞,气质出尘,面具遮了他大半张脸,可只看那深邃的眼睛、完美没有丝毫瑕疵的下巴,就不难猜测面具下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男子走到他姐的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小薇,又贴上她姐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他姐抿唇一笑,脸颊蔓上一层绯红。

这样的神态,是罗永年不曾在乔薇脸上看到过的。

罗永年的心里一阵失落。

“这是永年,在四合院住过,但你俩没见着。”乔薇给姬冥修介绍,随后又对罗永年道:“永年,这是冥公子,之前我们住的四合院,就是他的。”

过年就住过一次了,原来那次是他家,他们认识得那么早。

罗永年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手里那朵珠花怎么也送不出去了。

乔薇问道:“永年,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罗永年挠头,灿灿一笑:“没什么啦,我就想问你景云和望舒去哪儿?我进屋这么久还没看见他们呢!”

乔薇微微一笑道:“他们在作坊后边的小院,你去找他们吧。”

“诶,好,我去了!”罗永年笑着出了别墅。

待到人走远,乔薇转头,严肃地看向姬冥修:“你故意的吧?”

姬冥修不可置否,腾出一只没拎东西的手,轻轻扣住了她腰肢,将她扣进怀里,在她水润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敢觊觎本少主的女人,旁敲侧击一下都是轻的。”

乔薇瞪他:“不然你还想怎么着?”

姬冥修眯了眯眼:“你这是承认自己知道他的心思了?知道还与他眉来眼去的,乔宗主是想三天下不来床?”

乔薇莞尔:“你的本事就才三天啊?”

姬冥修眸色一深,捏住她精致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乔宗主,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乔薇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吹着热气,无声道:“我等着。”

丞相大人被撩得血脉喷张,心口差点炸了。

总算扳回一局的乔宗主畅快极了,妩媚而迷人地抚了抚领口,在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的眼神里,笑吟吟地进了厨房。

姬冥修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要造反的小丞相。

退下。

本相命你退下。

听见没有?

给本相退下!

再不退下,你一个月一次的福利就没有了!

……

日暮时分,晚饭做好了。

几个孩子洗了手,跑去厨房端菜。

乔薇恐烫着他们,只给了他们几盘凉菜,望舒端着凉拌牛肉,一边走一边口水横流,景云与钟哥儿各端了一盘花生米。

饭桌摆在前院的草坪上,视野开阔,能赏月能观景,两张大方桌一拼,铺上干净整洁的桌布,再搬来椅子,一大家子人全都热热闹闹地坐下了。

罗大娘与姬冥修坐上席,罗大娘身侧是两个儿子与翠云,翠云另一侧是七娘与阿贵,挨着阿贵的是三个小包子——钟哥儿、景云、望舒。

望舒身侧是乔薇,然后是姬冥修。

姬冥修从未与如此多的平民一起吃过饭,罗家是土生土长的农户,阿贵一家是彻头彻尾的罪奴,那小钟哥儿是个庶子……现在已经是养子了。

但他儿子丝毫没有阶级觉悟,与钟哥儿说话说得老欢了。

女儿也是,一口一个舅舅,叫得亲热极了。

喂喂喂,你没舅舅,你外婆就生了你娘一个!

姬冥修心里酸溜溜的,假舅舅都能喊,亲爹却还只是个叔。

“冥公子啊,乡下没什么好菜,你别嫌弃。”罗大娘笑着说,打了几次照面后,她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改观了,虽说气走了她找的相看对象,可也为了小薇把亲事给退了,对小薇一片真心的人,她都是发自内心欢迎的。

冥修微微颔首:“干娘客气了。”

连干娘都叫上了。

谁让你叫的?!

乔薇脸一红,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姬冥修纹丝不动,眸光温和如一泓湖水。

众人挤眉弄眼,罗大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全都是小薇的,我和七娘只打了下手,快趁热吃!”

乔薇做的菜,味道自是没得挑。

姬冥修却迟迟没有开动,他眸光在桌上扫了扫,再扫了扫,眼珠子都差点扫掉,也没发现一双公筷。

这简直——

“吃吧,少主大人。”乔薇趁人不备,往他嘴里塞了一勺玉米炒肉。

那是乔薇自己的勺子,“喂”完姬冥修,又从碗里舀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姬冥修舔了舔唇瓣,味道不错。

桌不下,姬冥修的右手牵住了乔薇的左手。

乔薇一愣:“你不吃饭了?”

姬冥修准确无误地挟了一颗望舒死活没挟起来的肉丸子,放进望舒碗里:“我左手也能吃。”

天才就是这么任性。

乔薇心里甜甜的,吃个饭还拉手,我男朋友果真是特别喜欢我!

罗永年没送出珠花,原本挺难过的,但几筷子美食下来,那股难过便抛到九霄云外了,肉丸子好吃!菌菇好吃!螃蟹也好吃!啥啥都好吃!

一不小心,勺子掉在了地上。

罗永年躬身去捡,眼贱地瞟了一眼乔薇的裙子,随后就看到了那一双十指相扣的手,你捏捏我,我捏捏你,黏糊得不行,罗永年的心脏再次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让不让了?!

吃过饭,七娘与翠云把桌子收拾了,又把乔薇亲手做的月饼拿出来,鉴于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太饱,一个恐怕干不掉,便切成了块儿。

姬冥修挑了块中间有黄的:“蛋黄?”

乔薇点头:“咸蛋黄。”

姬冥修尝了一口,皮儿柔软细腻,莲蓉清甜,蛋黄微咸,糅合在一起,很是不错。

“怎么样?”乔薇问。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姬冥修喂了她一口。

所有人集体望月,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乔薇红着脸,咬了一小口。

姬冥修把她吃剩的小半块月饼毫不犹豫地干掉了。

罗永志与阿贵喝高了,勾肩搭背地说着醉话,罗大娘拉着小儿子的手,问他在京城的这几月都过得怎么样,三个孩子与小白珠儿蹲在地上打弹珠。

没人注意这边,姬冥修在乔薇脸上飞速地亲了一口!

刚亲完,望舒就抱着战利品哒哒哒哒地过来了:“我赢了我赢了!”

乔薇脸色有些泛红,眼底秋波盈盈,月光落进去,如碎了一湖的珍珠,清辉潋滟。

姬冥修镇定得不得了,揉揉她小脑袋:“真厉害。”

望舒在亲爹的手心蹭了蹭,餍足地眯上眼,又哒哒哒哒地去玩了。

姬冥修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来,想到了什么,问道:“咱爹怎么样?”

乔薇神色一肃:“是我爹。”

姬冥修眉梢微跳:“你爹怎么样了?”

乔薇无奈地叹了口气:“脉象有好转,但就是不见醒来,是不是两生果不对症啊?”

姬冥修道:“不对症,他的脉象就不会有好转了。”

乔薇若有所思:“说的也是,可为什么还是不醒呢?他的脉象已经完全正常了啊……”

说着,乔薇望了望身后的别墅,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我爹。”

“我去吧,那边在叫你。”姬冥修指了指作坊。

那里,七娘正着急地朝乔薇张望。

乔薇站起身:“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

姬冥修似笑非笑:“不让见岳父大人?”

“不让。”乔薇斩钉截铁地说。

“哦。”姬冥修挑眉。

乔薇迈着步子去了,七娘心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阿贵,着急地拉着乔薇去了角落。

姬冥修的眸光四下溜达了一番,落在那只白色的小雪貂上,小白恰巧也朝他看了过来,他冲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跐溜跐溜地跑过来。

姬冥修二话不说地抓住它,将他拎进了乔峥的屋。

小白的后颈被揪住了,四只爪子一阵狗刨似的扑腾!

姬冥修从怀中抽出了匕首:“爪子伸出来。”

no!

小白抱紧了小爪子。

“伸出来一刀,不伸出来两刀。”

哼!

小白更大力地抱紧了爪子。

“我数三声,别逼本相动粗。”

小白更更更大力地抱紧了爪子,宁死不屈!

姬冥修玩儿地说道:“让你蹭胸。”

小白翻了个白眼,你的胸有毛好蹭的?有本事让蹭鸟啊!

“嗷——”

小白惨叫。

姬冥修收了匕首,掐住乔峥的下巴,迫使乔峥张开嘴,貂血一滴滴滴进了乔峥的嘴里。

一刻钟后,乔薇回了前院,姬冥修坐在椅子上,小白乖(被)乖(迫)地趴在他腿上,被他一下一下撸着毛。

“回来了?”姬冥修笑得人畜无害,“是你的管事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她簪子掉了,让我帮她找了找,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明天再找吧,你没去烦我爹吧?”乔薇警惕地看着他。

姬冥修微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绝对没有,我一直和小白坐在这里赏月,是不是,小白?”

小白:呜呜,宝宝痛痛。

乔薇觉得一人一兽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她道:“那我去看我爹。”

“去吧。”姬冥修笑道。

乔薇进了屋,一眼看见乔峥,却不是躺着的,而是坐在床头,温柔又宠溺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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