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看起来娇弱得很,似乎还有些……有些……营养不良,可那肤色如瓷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灵动得似乎会说话似的,有些像画像里娘亲的眼睛。
傅芷安和松翠找了过来。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一阵好找!”
傅然收回视线,将刚才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又问道:“棺材选好了吗?”
他们是出来给李妈妈选定棺材的。
李妈妈的丈夫儿女在战乱中丧了生,给傅芷安当奶娘之后,便将傅家上下都当成亲人来对待,对傅芷安更是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照顾得无微不至。
只是委屈了李妈妈,不能为她光明正大地主持公道……
傅芷安主仆听到竟有人偷钱袋偷到傅然身上来了,笑骂对方真是个没眼力劲的,一转听到他问棺材的事,敛了笑道:“看好了,就等你去确定了好付银子。”
一行人带着棺材回到大将军府,却见一个俊逸似仙的人站在大将军府外。
他穿着浅灰色的圆领软袍,边襕处用青色丝线绣着云纹,头上用素色的布带束着发,布带上镶着的一颗乌金黑曜石,如前先所见姑娘的那双眼睛一般明亮,闪着睿智的光。
他面容清冷,看着大将军府的神色间,却是柔和间带着一抹伤痛。
傅然上前,“敢问阁下,为何在此?”
沈笑偏过头来看向傅然。
目光在他的面上顿了片刻,打量了他一番,转到他身后的两人身上。
那两人虽做男儿打扮,可眉宇秀丽,其中一人前胸鼓鼓的,一看便知是女儿身。
再看向他们身后拖着的一口棺材……
沈笑的眸光微微深了深,心下有了答案,“路过。”
目光再次从傅然面上扫过,抬腿前行,仿佛,真的只是简单的路过一般。
傅芷安皱了皱鼻子,“哥哥,京城里好多怪人啊。”
“还有谁是怪人?”
傅然的目光停在沈笑的背影上,若有所思,下意识地就接了傅芷安的话。
傅芷安道:“昨夜救我们的惠姑娘,还有帮我们的某个世子爷。”
傅然闻言怔了一下,转向傅芷安,“惠姑娘和世子爷?”
“嗯,不过哥哥,那惠姑娘叫惠千秋,不叫惠袅袅,不是表姐。至于那世子爷……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世子。”
只怪京城里,要继承爵位的人,都叫世子爷,就和他们家的人,都被人称之为将军一样。
…………
与傅然打了个照面的惠袅袅心情极好,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倒是芸姑和春兰面面相觑,感觉到大事不妙。
尤其是芸姑,她还记得惠袅袅曾经和她说过,不喜欢世子,难不成喜欢的是刚才那个少年郎那样的?
她都不知道那少年郎是谁家的公子,而且,宁王府那边要如何去说?
脑中将后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都想了一遍,试探性地问道:“小小姐,你似乎很喜欢刚才的小公子。”
春兰竖起耳朵来听惠袅袅的答案。
惠袅袅点头,“对啊!很喜欢。芸姑,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春兰跺脚,“奴婢不喜欢他!”
惠袅袅诧异,“他怎么惹你了,你竟然不喜欢他?”
她看自己哥哥那是怎么看怎么好,春兰竟然说不喜欢,这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春兰想了想,硬是想出了一个不喜欢的理由:“他见小姐第一次便直接问小姐姓名,行为孟浪,小姐,还是世子爷更好!”
惠袅袅刚准备辩驳,就听到了最后一句,意识到春兰为什么会觉得傅然不好了,哑然失笑。
“世子爷和他都很好。他们不一样。”
“小姐!世子爷最好!”
惠袅袅噗嗤笑出声来,无意与她争执这个问题,世子爷和哥哥,那是两个不同的存在,“是是是,你说得对。”
春兰:“……”傻小姐竟然也会敷衍人了!
芸姑看了一眼春兰,将话题扯开,“小小姐,我们往那边走吧。”
惠袅袅狐疑地看向她。
来的时候,刻意记了路,现在走的这条,才是回左相府的路。
春兰直接问出来了,“芸姑,那条路不通往左相府。”
芸姑的眼眶微微发红,“我今天得到消息,说将军们快要回来了。想去大将军府看看。”
春兰默了。
惠袅袅顿了一下,敛了笑道:“我还没去过大将军府,也有些好奇。那便去看看吧。”
原本,她还没有起这心思,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大将军府里必然在着手办着李妈妈的丧事,再者,他们醒来就是回来寻她的,很快就会在左相府相见。现在去大将军府,时间并不合适。
可……
她知道的这些事情不能说出来,只有顺着芸姑的意思了。
…………
芸姑带着她和春兰敲开了大将军府的侧门。
开门的,是个老叟,瘦骨嶙峋的,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
听芸姑说,他是一个早年在老将军麾下出生入死的人,不幸双耳失聪,无处可去,便来了大将军府,守这偏门。
老叟和芸姑打了个招呼,又看向惠袅袅,怔了好一会,侧着耳颤着声音问:“这是……小小姐?”
芸姑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带着惠袅袅和春兰走了进去。
老叟的情绪有些激动,一面关门,一面回头打量着惠袅袅。
没有再说一句话,却让惠袅袅在这里找到了一种被久等的归属感。
涌动的酸涩与复杂在心中久久难平。
老叟将门关好才想起来傅然兄妹回来了的事情还没有和芸姑说,可人已经走远了,他们一会,保不准就见着了,索性也就罢了。
芸姑来这里,总是要先去祠堂里上柱香,可今天到祠堂的时候愣住了,祠堂外摆放着一口棺材?!
惠袅袅停在棺材边,看了看棺材的材质,是上好的柏木。
春兰不明所以,但见到棺材,第一时间便担忧地看向惠袅袅,见她面上没有惧意,放下心来。
芸姑心惊道:“前几日过来,还不见有这样一口棺材,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呵斥声:“什么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