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乐初懒在沙发上,偷偷睨着坐在另一边的顾铮。
心里偷偷盘算着,如何让他替自己去洗碗。
没成想,客套的说辞还没想好,乐初便见顾铮眉心一皱,原本撑在他下颚的手,转而向上,按在太阳穴,重重一压。
乐初心头一跳,莫名感觉自己的肩头也被人重重压了一下似的。
她眨眨眼,飞快收回目光,然后一秒跳起来,利落地收起桌上的碗筷,奔去厨房。
学神怎么可能替自己洗碗?她还是做梦去吧!
顾铮自是不知乐初心里的想法,见乐初急急吼吼去洗碗,正想去帮忙,刚起身,忽地眼前一黑,就重新摔回沙发里。
等到乐初收拾完厨房回来,就见顾铮平躺在沙发上,一旁,外婆正展开一条薄被,小心地为他盖在身上。
乐初扫过顾铮紧闭着的眼,小声问外婆:“他睡着了吗?”
外婆点点头,也小声回她:“你的小同桌有点低烧,我刚刚给他吃过药了。”
说着,外婆指着放在矮几上的白瓶盖里的小药片,细细叮嘱:“这是给你小同桌准备的退烧药,一会儿午饭前,你记得让他把余下的药吃掉,每隔两小时,再给他喂一杯水。”
顾铮发烧了?
难怪他一直脸色不好。
乐初点点头,乖乖应下。
外婆替她拢起耳边的碎发,笑容温蔼:“初初要照顾好你的小同桌啊。我和你外公今天要出席大学讲座,晚饭前才能回来,中午你带着小同桌就去楼下林阿姨家吃饭。”
“好!”
外公外婆走后,乐初从书房里抱来自己昨晚看了一半的参考书,放在矮几上,就势坐在顾铮身边的地板上,看了起来。
悠闲的时光,在一页页的翻书声中,慢慢流淌。
期间,乐初给顾铮喂过两次水。
顾铮睡得昏昏沉沉的。每一次都半眯着眼睛,乖乖张嘴,乖乖喝水,乖得……有点不像他。
乐初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顾铮因为发热而稍显红润的脸颊。意外地发现,顾铮的嘴角即便是在睡着的时候,也是微微上翘的模样。
这是天生的“笑唇”吗?
乐初胡乱想着,难怪每次顾铮说话时,明明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却寡淡如水。
原来,他即便笑着,也不一定是开心的。
真可怜。
乐初鼓鼓脸,抬手,不由得地戳了戳顾铮的脸颊。
谁知,指尖刚触到顾铮的脸,就被那温度吓了一跳。
这哪是低烧的温度呀?怎么体温不降反升了呢?
“顾铮,顾铮。”乐初急忙摇醒熟睡着的少年,“你快把温度计插`上,重新量一□□温。”
被吵醒的少年,眯了眯眼,耳边萦绕着嗡嗡的声音,让他听不清乐初的话,直到滚烫的手心里,被一只凉丝丝的小手塞进一根同样冰凉凉的温度计。
丝丝凉意透过掌心,仿佛能钻进他此刻被火炙烤着的心里。
顾铮喟叹一声,下意识地抓住那只冰凉凉的手,顿了半秒,终于睁开眼。
入目,是小姑娘急得要哭的小脸。
“乐初?”是你吗?
顾铮一开口,嗓子就哑得不成样子。
乐初急忙点点头,拼命忍住眼里的泪意,“是我,是我,同桌,你好像烧得比早晨更重了。”
“嗯,你别怕。”
少年沙哑的声音,轻轻荡在耳畔,安抚着慌了心神的小姑娘。
“你把外婆留下的药让我喝掉,我睡一会儿,就会没事的。”说着,又补充道:“如果一会儿还在烧,你就打120,送我去医院。别哭,乖。”
乐初乖乖照做,等顾铮喝完药,再次睡下,她也没了心情看书,干脆盘起腿,双手撑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生怕自己目光一错,顾铮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其实,乐初心里是很怕的。
毕竟在她的梦里,顾铮也是个早死的倒霉蛋。
一想到这,乐初就恨不得祈求上天——各位大神保佑!千万,千万,千万别让她同桌死在她手上啊!那罪过可真是太大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等了一个小时,乐初再次给顾铮量了一遍体温。
38度5。
温度还在上升。
乐初急得脑门直冒汗,正要按照顾铮之前说的拨打120,却猛然想起楼下的林阿姨不就是外科主任医生吗?
乐初拍拍脸,一面暗骂自己傻,一面抓起钥匙,就飞快地跑出了门。
——
顾铮再次醒来时,人已经清醒许多。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
触手一片濡湿,但温度已经趋于正常,想来是退了烧。但整个人还有些懒懒的,不大想动。
他轻舒口气,刚偏过脸,便见沙发边上,趴着一个蜷成一团粉红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