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南阳门，直达洛阳城中心。待出了宫门，顾晚卿忍不住撩了帘子看。

风雪过后的街市热闹非凡，青石路上的积雪已被扫到路旁，两旁的树枝上仍挂着厚厚的雪，行人路过不小心碰了，残雪簌然而落，那人掸掸头顶，骂骂咧咧的边走边抱怨。

两旁有当铺、茶馆、酒楼、作坊……各色各样的商铺旗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哒哒的马蹄声，小贩的吆喝声，混合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好一番泱泱盛世的模样。

顾晚卿虽活过一世，但出阁后她也是长居侯府，甚少出门。这番见了，仍是觉得好奇兴奋。更别说第一次出宫的顾晚瑶，眼睛都快看直了。

很快，马车便停在一间酒肆前。顾景怿先行下了车，顾晚卿与顾晚瑶戴好衣袍上的帽子，在小全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甫下车，顾晚卿便抬眸瞧了一眼牌匾，果然是望月楼。她正在心里微叹，里面迎出来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三十余岁的模样，舔笑着脸，躬着身子请顾景怿进门。

“景公子，两位楚公子已在天字一号房等您了。”

看来六哥常来此处，顾晚卿心里暗道。看着顾景怿进了屋，顾晚卿的脚却不自觉的顿了顿。她知里面有谁，若是再见他——

她抿了抿唇角，手掌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又缓缓的展开，这才跟着顾景怿进了酒楼。

天字一号房内，氤氲的雾气从茶杯内缓缓飘出，楚琰轻抿了一口茶，抬眸望了一眼身旁的楚珩。自从方才从窗口见了顾景怿的马车，他便全身紧绷的坐在位置上，只是盯着眼前的茶杯看。似是在发呆，又似在思虑着什么。

他唤道，“三弟？”

楚珩并未理他。

楚琰蹙了蹙眉，抬高声音，“三弟？”

连续叫了两声，楚珩才反应过来，楚琰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这般的魂不守舍。”

楚珩握了握腰间的玉佩，淡声道，“许是昨晚没睡好，今日有些累。”

这三弟向来内敛，只不过前几日生了一场风寒之后，好似性子更冷了些。但他也不甚在意，于他而言，人只分有用与没用，哪怕是亲兄弟，有用便用之，无用便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