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宋蓁阮一吃完晚膳,就一直立在院子里头,踮脚望着院外。
素昔给她添了件衣裳,就被宋蓁阮赶去休息了,岳晋则说岳总管找他,也早早就离去了。
穆砚书走至宋蓁阮身后,从后将其环拥在怀里,抵在她颈窝里,问道:“阮阮,戌时了,怎得还在外头站着?莫要着凉?快回屋歇息吧。”
宋蓁阮听得他说要歇息,忙牵住他的手,“夫君今夜这么早就要睡了吗?晚一些好嘛?”
穆砚书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却依旧佯装不懂,反问她:“怎么了?平日里,这个时辰,你不都嚷嚷要睡觉了吗?今日你可有些反常了呢。是不是……”
“啊,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宋蓁阮心虚,说话声响越来越低。
“傻丫头,瞧瞧你,都不会说谎话。”穆砚书拥着宋蓁阮,直接问道,“是不是在等谁给你送来消息?”
“夫君知道了?”宋蓁阮撇撇嘴,回转身子,正面对着穆砚书,“到底还是瞒不住你呢,我在等那个护院小嘉给送消息来,等爹他们都睡下了,我们……一道去给娘上柱香好吗?”
“我知如此偷偷摸摸,确实是不得体,可我不想就此让夫君有所自责。前些日子,时不时能瞧见夫君在发呆,尤其是梦中呓语,也总是在向娘道歉。”
穆砚书微怔,他总觉得宋蓁阮平日里素来大大咧咧,他也已将情绪尽量掩盖,原来,她知道。
宋蓁阮将手轻附在他胸膛,垂眸低语:“我私底下问过薛哥哥了,他也说,这是你的心结,这么多年了,依旧解不开。你总是自责,以至于每年忌辰,你都会去跪上一夜。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解开这一心结,可今年因着我,连累你无法去给娘上柱香,我也好难受啊……”
“所以啊,我想,以往总是夫君保护我呢。今次,夫君可否听我的?或许我的法子在夫君眼里,显得幼稚了些,甚至满是错处,可……我想试试,我想帮你,也当是帮我,好嘛?”
穆砚书神色动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那……夫人今夜帮帮我,可好?我想带着媳妇儿,去见见我娘,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好巧,我有呢。”
戌时刚过,古香院门口就有一高壮的男子,匆匆前来,穿着穆府护院衣裳,向着穆砚书与宋蓁阮恭敬行礼,压着声音道:“奴才方才已仔细去各院门口瞧过了,基本都歇下了。老爷今夜去了息夫人的清荷院,早早睡下了。此刻正好可以去芙蓉园,就是须得注意些烟火,芙蓉园离雁夫人的晓春院近,可别叫雁夫人知道了。”
宋蓁阮点点头,上前给这名唤“小嘉”的护院,又塞了碎银子,当作是谢礼。
小嘉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收下,“少夫人大方,今日已给了当值的兄弟们碎银子了,万不能再要。更何况,二公子与少夫人平日里待奴才们也颇好,能有机会帮协二位,也是奴才们的福分。”
见小嘉如此说,宋蓁阮也不再多说,向着他连说了两声“谢谢”。
小嘉领着宋蓁阮以及穆砚书,一路前往芙蓉园。
芙蓉园里头的香火气息依旧未散开,隐隐还能嗅到其中夹杂的梅花香气。
正厅里布置的很是肃穆,所有东西都一概未拆除,夫人的牌位也被请来了,左右各一支摆蜡烛,香炉放于供桌正中央,旁侧还摆着两大花瓶的梅花,除了寻常的祭品外,还有满满当当一盘子的绿豆糕。
宋蓁阮捏了三支香点燃后,递于了穆砚书手中,穆砚书向着夫人牌位三鞠躬后,依旧是由她帮忙,将这香插丨进香炉中。宋蓁阮自己也跟在穆砚书之后,一道上香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