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晦僵住没动。

她的肩膀上有一道沉铁般的力道将她牢牢箍住，身后是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知道是吓出了冷汗还是别的什么，她觉得自己身上有点黏糊糊的。

刘尚站在她面前毫无动静，脸上依旧是阴恻恻的表情，手上的拂尘甩在半空中保持着静止，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施了定身术。

背后的人在嘻嘻嘻地笑：“姐姐别怕喔他现在动不了也看不见听不见呢，你要是真的想教训他，就眨眨眼睛，然后我就会让他砰的一下炸开来！”

冷汗从沈如晦的额头滴下，身后的小鬼还在仔细描述刘尚“炸开”的场景，语气天真活泼，仿佛真的不谙世事。

她怕这个恶劣的小鬼真的做出什么事，睁着眼睛不敢动，努力想要找回自己的声音。

或许是她的不作为让那小鬼生了气，小鬼忽然绕到她面前贴近了她的脸，有点气嘟嘟的：“姐姐？”

果然是小鬼，看着不过十一二岁，脸上还有着婴儿肥，头上扎着一只冲天小揪揪，黑黢黢的眼睛形状圆润，嘴微微嘟着，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他的脖子上戴了个小金锁，露在外面的那一面刻了“长命百岁”四个字。

沈如晦忽然觉得这四个字有些讽刺，这小鬼模样小，料想不过活了短短十一二年，哪里来的长命百岁呢？

小鬼蹲在地上仰头看她，有些疑惑：“姐姐你不怕我吗？”

他扯了扯身上的小红衣服，作出恐吓的表情来：“我这种穿红衣的小鬼，可都是厉鬼哦！死不瞑目的！你怕不怕！”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皱成了一团，大概是想要装回刚出场的时候可怖吓人的模样，可惜那张胖乎乎的包子脸让人分外出戏。

沈如晦觉得自己大约是个无药可救的颜狗了，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小鬼是个可恶的鬼，前一秒他还在嘻嘻笑着要让刘尚炸成烟花，明明前不久的她还不可避免生出毛骨悚然的害怕感，这时候看着他矮矮小小的模样竟然生出“这鬼有点可爱”的荒唐想法。

还有昨天晚上的阿生，明明是她偷走了她的宵夜，可看到她可怜巴巴求饶的模样她就生不出气了。

曾经听过的无数个厉鬼害人的传说这时候都仿佛被刻意遗忘。

只是因为她碰见的两个小鬼长得可爱。

太奇怪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刚那种被禁锢的感觉烟消云散，手脚也能活动了，于是她默默伸手——掐住了这小鬼的腮帮子往外扯。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大胆。

被掐住了脸的小鬼：“”

手上滑滑的软软的，让她惊讶的是小鬼居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冰冷的，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温度，比常人要冷一些，但还是有热度的。

“你把刘尚弄走我就放开你。”

被掐住了脸的小鬼：“……”

沈如晦看着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刘尚就懵懵懂懂僵硬着转身，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推着他走一样，这小鬼坏心眼的很，在刘尚走到了院子门槛的时候，忽然跺了一下脚，于是她就眼睁睁看着刘尚提着双脚，从门槛上蹦了过去……

“德高望重”的刘尚像经典僵尸片里的粽子们蹦着跳过门槛，还差点撞到拱门顶，这场面看着实在滑稽。

小鬼挣脱开了沈如晦的手笑得乐不可支，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操控着刘尚在门内门外来回蹦跶。

等他玩够了才让刘尚安安心心回去屋里，自己朝着沈如晦伸出了手。